第2章:梦该醒了加入书架
方落梅一惊:“玉雪鸢能同意吗?”
“自然不能告诉她。”他腾出右手将妻子搂在怀里,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芒:“不过,我已经想好了能让旭儿进候府的办法了,不光如此,我还能让他顺利当上嫡长子,到时候永昌侯府的一切都属于我们的旭儿,只是委屈夫人要和旭儿分开一段时间。”
“这……”方落梅有些犹豫。
谢明绪听了父亲的话,则是情绪激动,立刻举起自己的小拳头,保证道:“娘,你就让我和爹爹回永昌侯府吧,有爷爷和奶奶,姑姑在,那个臭八婆不能把我怎么样!我还要让她好看!”
他心里厌恶死那个女人了,若不是因为她,他们一家又怎么会分开呢?就连爹爹想要看他和娘亲,都得偷偷摸摸的!
等他回了侯府,一定要搅个天翻地覆,让那个女人见识他的厉害!
方落梅觉得儿子说的有道理,平昌侯府不过只有一个玉雪鸢,可明旭的亲人却很多,绝对受不了委屈。
儿子虽然年纪小,但是很聪明。
有他在,也相当于自己在侯府多了个内应。
思及此,她才点头同意。
娇妻幼子在怀,谢远恒整个人笑的如沐春风:“阿梅、旭儿,我今晚不走了,留下来陪你们怎么样?”
“好耶!”谢明旭开心地拍手:“爹爹,我要你给我讲故事!”
“好——”谢远恒笑着用手点点儿子的鼻尖:“旭儿想听几个故事,爹爹就给你讲几个故事!”
玉雪鸢定定地看着,不远处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心口火烧一般抽痛起来,呼吸换气的瞬间都痛得要命,她深深弯下腰,眼泪砸在地上,开出一朵水花。
芍药担忧地弯下身:“夫人……”
玉雪鸢扯了扯唇角,声音很轻:“没事儿,我缓一缓就好了……”
芍药不再多言,抿唇站在夫人身后,安静地陪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传来隐隐的闷雷声时,玉雪鸢才回过神儿。
要下雨了。
这么想着,大雨就倾盆而下。
她缓缓起身向外走去,脸上的泪混着雨水纷纷落下,但腰杆依然挺直,仿佛她孱弱的身躯中有一根百折不屈的傲竹。
雨夜中,车轮碾过,马车中死一样的寂静。
许久,她盯着芍药的眼睛,略微有些泛红,像是不甘,又像是绝望,就连一贯温柔的声音,此时都变得有些沙哑:“我是不是……真的很愚蠢?”
被人玩弄了五年都不知道……
芍药喉中一紧,攥住夫人冰冷的手,抿唇道:“夫人,是谢远恒用心险恶,不怪您。”
五年前的夫人,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能懂什么?
若不是亲眼所见,她也不敢相信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姑爷,竟然是如此狼心狗肺的人!
“夫人,这件事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把这一切都告诉老爷、老夫人,让他们为您做主!”
老爷是帝师,就连当今圣上都得给几分薄面。
他们一家敢算计夫人,就得付出代价!
玉雪鸢眼底漫上了一层悲凉,开口的声音,隐含几分沙哑:“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又有什么脸让父母为我担心呢?今天的事情就烂在肚子里,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当初在成婚前,父母就多次劝说她,谢远恒不是良人。
是她不听劝告,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如今有此结局能赖谁?
他们为自己操的心够多了,她不想再让他们劳心伤神……
一切都是她自己种下的因果,就应该由她自己来解决。
“那我们也绝对不能,饶过这一群脏心烂肺的人!”芍药愤愤地说着。
芍药还在说着什么,可她全然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心。
盯着手心的伤痕,印记宛然,鲜红刺目。
这是刚才她捏着拳头,把指甲掐进掌心令自己不要崩溃所留。
这些痕迹提醒着她可笑的一切,而过往记忆也如潮水般涌来……
父亲是辅国公,也是当今帝师,拥有着崇高的地位,而她是辅国公府的嫡小姐,也是家里唯一的孩子,自幼被视作掌上明珠,万般呵护。
所以,对她的管教也很严格,而在十五岁的那年,她终于抓住机会偷偷一人溜出府。
谁成想,刚走入街市,钱袋就被人偷走。
她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看到一个身影,从她身边快速跑过。
等她追上时,一位青衣男子已经帮她夺回了钱袋,只是他却被那贼人打的遍体鳞伤。
见她过来后,他肿着青紫的脸,浅笑说:“姑娘,这次可要把钱袋装好了。”
那时候,虽然谢远恒笑得滑稽,她却认为这是最善良正直的人。
后来,她三番五次的偷溜出家,看望受伤的他,一来二去便被他的温柔打动,失了心……
爹娘得知此事后大为恼火,说此人心机过深,让她同谢远恒断了关系。
可是,她却犹如着了魔般,死活不愿意和他分开,还扬言此生非他不嫁。
后来,以死相逼才如愿以偿,嫁他为妻。
成亲时,他家境贫寒,连一间像样的屋子都没有。
最后,还是父母不忍心让她无家可归,置办了一座府邸,作为她的嫁妆,他们才有了住处。也就是他们现在居住的平昌侯府。
成婚后,谢远恒以自己父母孤苦无依为由,哄着她同意将他们接来府中。
谢家父母进府,她从未有过懈怠,待他们犹如亲生父母般侍奉。
即使他们偶尔的有意为难,也从不放在心上,反而怕夫君夹在中间难过,对他们更好。
谢远恒是个有事业野心的人,她自认为懂他,便刻意忽略了父母失望的眼神,一次次恳求他们,为谢远恒谋取差事,来换取他的欢心。
正是有父亲的保驾护航,这才让他在短短五年里,从正六品的翰林院修撰,升任成了如今的永昌候……
玉雪鸢掀开马车帘,斗大的雨滴砸向她,彻骨的冰冷,另她又清醒了几分。
曾经以为的美好初见,是陷阱……
夫妻间的琴瑟和鸣,是利用……
他有妻有子,而明明她是明媒正娶,却成了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怪不得成亲五年,他总是找尽各种借口不圆房,原来都是在为自己的妻子守身如玉……
现在想想还真是可笑,堂堂帝师之女,竟然倒贴到如此地步,怪不得他瞧不上自己。
就连她都唾弃自己的愚蠢,错把人渣当珍珠。
然而,最令她痛恨的是,自己真心对他和他的家人这么多年,就算是个石头也捂热了,可谢远恒呢?
非但没有一丝感激,还要谋害她的性命,图谋她玉氏一族,她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魔鬼?
玉雪鸢越想越恨,紧握拳头,指关节泛起白色,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鲜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渗出,却没有一丝痛觉能使她分心。
“两位姑娘到了——”
马车外车夫的声音拉回了她纷乱的思绪。
玉雪鸢睁开猩红的眼,同芍药一起走下马车。
可她刚走没两步,就听身后的车夫呼喊。
“夫人,你马车里的熏鸡和米酒还没有拿。”
玉雪鸢脚步微顿,昏暗中,她的眼睛映着永昌侯府外的微光,竟然亮得可怕。
她轻启红唇:“扔了喂狗吃吧!”
那声音犹如切冰碎玉,令人为之一振。
她仰头直视着面前阔气的府邸,当潇洒俊毅的“永昌侯府”四个大字印入眼中时,嘴角牵起一丝讽笑。
梦该醒了……
在玉雪鸢踏入永昌侯府的台阶后,从街角处隐约显出两个人影。
为首的男人一身玄衣,头顶斗笠,在一声电闪雷鸣下,照映出了他俊朗的面容。
他紧紧的盯着不远处的女子,目光闪烁。
侍卫有些莫名,只能揣摩着孟久安的心思开口:“瞧着玉姑娘像是碰上了什么麻烦事儿,行色匆匆的。”
孟久安没说话,侍卫也安静了。
良久,等到看不见人影了,孟久安才转身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