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说了吗？我祖母喜欢的是你。”

楚夙有些不耐烦地扇了扇眼前飘飞的粉尘，遮住自己的口鼻，再次往后退了几步，急于要结束这次的交易。

“那又怎样，要成亲的是你，又不是你祖母。”宋云染满不在乎，将洗好的头巾搭在肩头，然后席地而坐，脱下了自己的鞋袜。

“我祖母身体不好，她就这一个心愿。”

“呵，你奶奶的心愿，对我重要吗？”

宋云染讥讽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温度，但其实仔细想想，宋家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给他们楚家的老人还愿呢？

楚夙闻言微怔，虽然自己也知道他的请求多有不合理，但因为她语气里的不屑而有些不忿，因而怒道：

“你怎能如此冷酷无情？”

“冷酷无情？”宋云染冷哼一声，扔下湿漉漉的袜子，眼神斜睨，楚夙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威胁，

“你们祖孙利用我奶奶的善心，诓骗她应下这门亲事，又是为了什么？”

楚夙自然是清楚他明确了周莲莲的，但是却不晓得楚太后来了之后其中发生了什么，加上他对眼前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便反驳道，

“难道不是你使了手段蛊惑了我奶奶，让她把镯子给你的吗？”

“你奶奶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流民，我犯得着蛊惑她吗？”

宋云染虽然知道这祖孙俩身份不一般，但既然装出一副难民的样子，她也不介意占这个便宜，这祖孙俩可都是自己送上门的。

楚夙一时语塞，他倒忘了自家皇祖母乔装改扮这回事。

宋云染翻了个白眼，重新开始洗袜子，并嘟囔道：“你这样的人，就是白给我也不要，你想娶，我不嫁，你想嫁，我不娶。”

“谁会娶你这样的乡野女子！”楚夙怒气横生，一手就将蹲着的宋云染从地上拎了起来，像抓着只小野猫似的。

宋云染心中到底还是忐忑了几分，她没料想到楚夙的出手速度能这么快，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逮住了。

她晃荡了两下脚丫，还离地面远得很，莞尔一笑，嘴上却也不肯认输：“乡野女子怎么了？你的莲莲不也是乡野女子吗？”

“莲莲良善单纯，你怎敢拿自己同她做比？”

在楚夙心里，周莲莲是那个救他于水火，并无微不至地照顾他的良善女子，能为了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洁身自好，岂是能与眼前这个粗鄙的女子相提并论的。

“想必你的莲莲，为了讨好你祖母，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的，生个孩子又是多大的事情呢。”

宋云染抬起手，指尖轻触楚夙紧闭的双唇，笑得意味深长，自己确然是不能同周莲莲比那故作姿态的白莲做派。

她那双手方才还洗过袜子，楚夙有些嫌恶地将人扔了出去，宋云染却灵巧而稳重地站在地面。

楚夙神色微滞，他是会武功的人，寻常人被他扔出去，早就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疼得哭爹喊娘，这到底是家什么人？

宋云染察觉到他眼神的变化，并没有多紧张，慢吞吞地踱到溪边，两指勾起一双鞋子往回走，

“强扭的瓜不甜。你还是早些回去同你祖母商量好吧。”

楚夙看着她恣意懒散的背影，心中一股子无名火，还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在他面前这般作为，一番警告不成，还敢大胆忤逆。

一道劲风吹过，宋云染的瞳孔微缩，眼神缓缓下移，看着那只捏着自己脖子的手臂青筋暴起，耳后是楚夙压抑的呼吸声。

楚夙左手从背后掐住宋云染的脖子，右手紧紧箍住她的细腰，宋云染踮着脚尖，还差一点点，脖子就会被他吊起来。

“你最好乖乖听话，否则你的父母兄长，爷爷奶奶，还有孩子，都有危险。”

楚夙眼里的眸光冰冷：“我，可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她当然知道这男人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良善的人会在下了欲药的情况下还被扔进狼窝里？

有那么一瞬间，宋云染心底升起了一丝犹豫。

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在想，如果她今天死在这里，那宋家人一定会很伤心，他们可还没有过上什么好日子。

想到此处，宋云染手中的鞋袜散落在地上，轻笑两声，抬手轻轻敲了敲楚夙的手臂，

“动这么大火气干嘛？事情不是不可以商量啊。”

“呵，”楚夙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令宋云染抬起了下巴，两人近在咫尺，都能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你方才不是说强扭的瓜不甜吗？”

宋云染皱皱眉头，她实在是很不喜欢这样的姿势，不自觉有点挣扎。

淡淡的香味从她领口散发出来，楚夙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一口，微微松了点劲儿：“你身上的香味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