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灵活地冲了过来，想抢回挂面和鸡蛋，现在才月初，鸡蛋就只剩一半了，她孙子还得补充营养呢。

姜小渔轻盈地闪开了，手里多了两角钱。

“不白吃你的。”

两角钱成功平熄了姜老太的怒火，“你哪来的钱？我警告你别乱来。”

“我又不是周红和姜小月，她们会乱来，我可不会。”

姜小渔连妈都不想叫了，周红不配当她的母亲，只是她的仇人。

她打开了炉火，火苗很快窜了上来，蓝幽幽的火苗像精灵一样跳舞，映着姜小渔美丽的容颜。

姜老太神情变得古怪，这小畜生直呼她妈的名字，没有一点尊敬，和以前唯唯诺诺的态度完全不同，而且这小畜生是怎么知道周红夹姘头的？

难道她知道自己是野种了？

“你少败你姐的名声，你姐规规矩矩的，再乱说我打死你！”姜老太警告。

孙女和陆司延之间有没有事她不清楚，但名声是顶要紧的，就算真有事，也不许这小畜生乱嚼舌根。

明天她得问问孙女，到底和陆司延怎么回事，无风不起浪，小畜生三番五次地说，总不至于是平白造谣吧？

姜小渔冷哼了声，“我只在家里说，外面说得更难听，你管得了我，管得住外面的嘴？”

姜老太心沉到了底，厉声喝问，“外面的人说什么了？”

“说什么奶奶您去问问不就知道了，我说的你反正也不信。”

姜小渔似笑非笑地看了她眼，话不用说透，她就是让老太太自个去打听，自己耳朵听到的才是最真的，比她说一百句都管用。

明天她就去收拾陆司延，姜小月的名声别想再清白。

她会让这贱人尝尝泼了一身脏水的滋味，还有掉进泥泞里挣扎的艰辛。

她的前生，就是姜小月的今世。

水开了，姜小渔放了一大把挂面，姜老太心抽得疼，看在两角钱的份上，她忍住了。

但姜小渔打两个蛋，她再忍不住了，低声喝道：“你一天吃两个，谁家供得起你这样吃，你的份额也才两斤蛋，你想吃自己去换，一斤粮票三个鸡蛋，你的二十五斤粮票看能换几个！”

姜老太想明白了，这小畜生现在跟土匪一样，硬来是不行的，得先哄着，周红说了，过几天就让王大姐的弟弟来相看，这小畜生模样好，肯定能相中，把这小畜生嫁出去就太平了。

在嫁人之前，她得好好哄着小畜生，只要不太过分，她都忍。

可鸡蛋不能忍。

姜小渔心思一动，一斤粮票换三个鸡蛋，她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现在是票证时代，大到自行车电视机，小到针线都得凭票购买，用途最广泛的就是粮票了，是人都得吃粮食，这个时候的粮票比钞票还重要，是硬通货。

有些人家粮票不够吃，但有些人家却吃不完，所以便出现了票贩子。

但票贩子是见不得光的，现在属于违法行为，和她贩卖剧照一样，都是投机倒把分子，抓到是要劳教的。

可还是有不少人干，为了生活，再危险都值得。

“姜小月和小弟吃了我三个月的鸡蛋，我得吃回来。”

姜小渔敲了两个蛋，毫不手软，一点亏都不肯吃。

她就要做个睚眦必报的小心眼。

吃了她的都得吐出来。

姜老太气得心窝疼，大半夜地她也没精神和这孽障吵，赶紧把这孽障嫁出去，她还想多活几年。

煮好了面，姜小渔把水壶放上去烧，一会儿要洗澡，虽然是酷暑，但她得用热水洗，她的宫寒很严重，必须慢慢调理。

姜老太咬了咬牙，进屋去睡觉了，眼不见为净。

还好这小畜生给了二角钱，否则她觉都睡不好了，不过这小畜生的钱是哪来的，不会真在外面乱搞吧？

姜老太头疼得厉害，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她那不算聪明的脑袋一时间转不过来了。

吃了一大盆面，再洗个热水澡，姜小渔的睡意又没了，躺在床上想事。

剧照生意肯定不是长久之计，倒卖粮票倒是可行，但这个成本太高，而且还得去乡下收购，她现在没有自行车，往返农村很不方便。

现在她只能指着剧照积攒原始资金，有了钱先买个房子，她得把户口迁出去，她以后挣的钱肯定越来越多，存折放在家里不安全，得有自己的窝。

明年七月分高考，她还得找个复读班补习，79年的高考试卷她倒还记得，题目并不难，但现在的高考是没有选择题的，全都是大题，一个题目就是二十分，想拿高分并不容易。

想考上好大学更不容易，还是要去专业学校补习，而且她需要高考学籍，这事可以延到过年后，这大半年她要努力攒钱。

姜小渔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明天得去卖剧照，还得教训陆司延，再有时间去太平桥看看，那里是票贩子的聚集地，还有些农村人在那里卖土特产，她得去买些红枣鸡蛋……

早上被雄浑的喇叭声吵醒了，厂里每天早上七点准时播放革命歌曲，斗志昂扬，比闹钟管用多了，姜小渔的睡意立刻没了，起床洗漱。

随便吃了些早饭，姜小渔又往外跑。

“在家糊纸盒，吃闲饭你也好意思！”周红叫住了，恶声恶气的。

“姜小月都吃三年了，我才吃三天而已。”

随口回了句，姜小渔就一溜烟没影了，今天的事情多，她要抓紧时间。

“妈，姜小渔越来越过分了，她能和我比吗？”姜小月气得心绞痛，胃口也没了。

天天都是白水煮泡饭，再配萝卜干和腐乳，胃酸都吃出来了，姜小月赌气地扔了筷子，两天没吃到蛋，她心里不自在。

“吃这么点怎么行，身体哪受得了。”周红心疼女儿。

“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姜小月发脾气，一会儿妈妈肯定会给她钱的，她去外面吃小笼包。

“今天别出去玩了，在家糊纸盒，个个都不挣钱，马上都要喝西北风了。”姜老太黑了脸，没给宝贝孙女好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