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给你手绢给你糖加入书架
桓烈垂下眸子,掩去眼中森冷的不屑。
说的倒是好听,谁知道是不是伙同萧旭一起戏弄他?
狡诈的大庆人说的话,他一句也不信。
汀汀顶着他吃人的目光,小嘴还在叭叭输出:“你的嘴巴流血了,这个手绢送给你擦擦,我娘亲给我洗得香香的呢。”
见桓烈没有动,汀汀把自己的小手绢硬塞到他手上。
“别客气,你拿着。”
这条手绢她最喜欢了,上面绣了只憨态可掬的小白狗,送出去的瞬间,汀汀就有点后悔。
但是看到桓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她只能忍痛和自己的小手绢在心里告别。
“汀汀,好了没有,我们要走了。”
大长公主充满威仪的声音响起,汀汀下意识站起来跑了几步,突然想到什么,又返回去,把一颗小小的饴糖放在了他面前:“这个也给你,汀汀只带了一颗,不是因为小气哦。”
她的眼神中是热切的期待,仿佛只要桓烈吃下这颗糖,他们就会成为最好的朋友一般。
但桓烈还是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半大的少年身上,似乎包裹着一层厚厚的坚冰,难以轻易打破。
汀汀只得一步三回头地回到祖母身边。
她的小手被蹭的有些脏了,不好意思拿出来给祖母牵,只能背在身后:“祖母对不起,汀汀耽误时间了。”
大长公主被汀汀突如其来的懂事,弄得有些不是滋味。
【难道方才训斥老六那个臭小子的时候,把汀汀给吓着了?】
【下回还是得和蔼些。】
听到这话,汀汀歪歪头,眼神变得亮晶晶的,两只小手在屁股上使劲蹭了蹭,伸出来:“祖母,牵牵。”
大长公主只当孩子的脸,一会儿一变,欣然牵住小团子软绵绵的小手。
直到祖孙俩的影子彻底看不见了,桓烈才从地上缓缓爬起来。
这点皮肉伤,他还不放在眼里。
看着手中散发出奶香味的手绢,他手指一松,手绢立马掉到地上,沾染了脏兮兮的灰尘。
如果汀汀在这,一定会气成一只河豚,再结结巴巴地指责对方。
可惜她不在,所以桓烈的脚又从那颗饴糖上,毫不留恋地碾了上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回蒙学院的路上,的确得经过开满荷花的太液池。
哪怕刚才那只烦人的奶团子是在骗他,他也需小心些。
万一,她说的是真的?
桓烈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下,迅速抛出脑海。
他绝对不是因为相信了对方的话,而是为了自己的安全着想。
桓烈转过头,换了条需要绕远的路走,这条路上有一处高台,可以俯瞰整个太液池的全景。
南书房门口。
汀汀把手搭在额头上,她还没有见过这样金光灿灿的房子,整片屋顶都亮得晃眼。
“祖母,皇伯伯家真有钱,可不可以借汀汀一些呀。”
大长公主被她的童言童语逗得差点破功:“等下就让你皇伯伯,多赏赐些东西给你这个小机灵。”
汀汀想说自己不要东西,只想要钱,好拿给刚刚那个小哥哥治伤,这样才能了断皇伯伯和小哥哥之间的因果。
可是祖母已经牵着她进了门。
汀汀只能乖乖闭嘴,小脑袋瓜里却没把这事放下。
屋内,庆帝不等大长公主屈膝行礼,便抢先扶住了她:“姑母不必多礼。”
“谢陛下。”大长公主坚持行完了礼,又看向一脸懵懵懂懂的汀汀,“汀汀,和皇伯伯问安。”
话音刚落,两人就看见汀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结结实实叩了个头。
大长公主惊得脸色都变了,连忙把她拉起来,查看额头上的伤势:“你这孩子,也不知道轻些。”
汀汀甜甜憨笑,她行礼认真些,皇伯伯是不是就会愿意借钱给她啦。
等小哥哥拿到钱,治好了伤,是不是就不会把皇宫烧掉了?
“汀汀瞧着,果然是灵光了许多。”
庆帝虽然嘴上夸奖着汀汀,但看着小团子呆呆的样子,心里还是无奈地想。
【收到信说小汀儿不傻了,这不还是傻吗?】
汀汀立即收了傻笑。
大长公主见她笑模样都没了,心疼得很:“不如陛下先请赵院正过来瞧瞧。”
“姑母放心。”庆帝眼风一扫,大太监李有才立马躬身退了出去。
汀汀小碎步挪到庆帝身边,忐忑地仰起小脑袋:“皇伯伯,汀汀一点也不痛。”
万一皇伯伯嫌她麻烦,不愿意借钱了怎么办?
庆帝哪里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这孩子眼睛圆圆,脸颊也圆圆,生得一副讨喜的福气相,忍不住伸手摸了好几下脑袋。
最后还是大长公主扯过汀汀,他才讪讪地收回手。
【不就是摸几下,姑母小气什么?】
汀汀赶忙把头伸过去:“皇伯伯你摸。”摸完了一定要给汀汀钱呀。
看着汀汀这副讨好的小模样,大长公主杯中的贡茶顿时不香了。
另一头。
桓烈登上亭台,太液池目之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他眉头紧蹙,压低身形,默默等在那里。
半刻钟过去,桓烈愤恨地站起,一股羞恼的情绪从心中迸发出来。
果然,那就是个坏透了的小骗子。
先假意对他示好,再在背后嘲笑他的轻信。
桓烈脸色难看地准备离开,余光中却瞥见一处树杈狠狠晃动了几下。
他立马警惕地蹲了下来,不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了六皇子和几个伴读的对话声。
“这小贱种到底跑哪去了,害本皇子一顿好找,我们都围着太液池转一圈了,也没见着他。”
“六殿下息怒,那异族野种想必是怕了殿下的手段,正偷偷躲着哭呢,等我们抓到他,定让他给殿下多磕几个响头”
“说得好,六殿下威风!”
“……”
亭台之上,桓烈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惊异。
萧旭竟然真如奶团子所说,想在太液池蹲守他。
他谨慎地挪动身形,从亭台另一侧一跃而下。
本想避开萧旭等人先行回去,却不知怎的快步走回了原处。
奶团子给的手绢和糖都还在地上。
可能是他踩得太用力,饴糖被风吹散不少,只剩下两三块大一点的碎渣。
他弯腰将手绢收进怀中,顿了一下,又鬼使神差地把手探向那块碎糖渣。
“你们快来看啊,这条野狗在地上捡东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