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臣不动声色地将视线挪到了乔如星身上。

季屿川揽着乔如星的肩膀，大半个身子都挡在她面前，像是在拒绝顾宴臣的窥探。

更衣室的气氛莫名焦灼，谁也没主动开口说话。

“礼服不合身，我准备换下来，你们都出去吧。”到底还是乔如星先开了口，打破了这份尴尬的氛围。

季屿川蹙眉，“怎么会不合身？”

这明明是高定，绝对服帖才是。

乔如星没第一时间回答他，顾宴臣却在这时候主动离开，“我去看看乔老先生。”

季屿川唇不悦地抿成一条直线。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乔如星跟那个什么顾医生在一起，都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他们的确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甚至每次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

可他们在一起那种气氛，那男人看她的眼神，都仿佛是在觊觎自己的女人。

最令季屿川不舒服的，是乔如星的态度。

像是回到了他在追求她的那几年。

若即若离，说起来，自己确实很久没有得到她关心体贴的短信和电话了。

其实乔如星自打失明后，也会让人帮忙给他发消息。

只是他有时候忙起来就压根不回，后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消息，越来越少的？

而自己手机里乔如星的通讯记录，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你还不出去么？”乔如星疏离的态度，陌生的语气，都刺痛了季屿川的眼睛。

“我们都快订婚了，你还跟我见外？何况你一个人穿脱也不方便。”季屿川靠近她，手放在了她的腰上，将她一把扣住怀里。

“最近是不是瘦了？所以礼服不合身。”

他靠得很近，呼吸可闻，这样近的距离，足以让他看清楚乔如星的任何微表情。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看到什么，但总归不是她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他更喜欢她笑着朝自己撒娇的模样，无论是什么，自己总有办法让她露出笑容的。

乔如星显然无法同步季屿川的脑子，她甚至有一瞬间想质问他，连顾宴臣这样的外人都能一眼看得清原因，他还要等人提醒才知道？

但此时此刻，无力感充斥着她的身心，她突然觉得很累。

季屿川轻叹一声，“我在这，你很介意？如果不是上次突然有事我要离开，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乔如星瞳孔一窒，吃了药，被男朋友抛下，一个人在酒店，被陌生男人掠夺侵占的屈辱再次浮现。

乔如星一想起那天晚上，浑身都忍不住在打颤。

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避开了他的碰触。

季屿川蹙眉，“到底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乔如星张了张嘴，“我不太舒服，你下去让李婶把我的药煮一下。”

乔如星自打意外失明之后，因为心理障碍，时常会头疼难忍，得一直吃药才能缓解，后来激素太多，导致她晚上失眠，情绪失控，只能用中药慢慢温补。

季屿川见她脸色惨白，确实不舒服的样子才点点头。

“我立刻去。”

季屿川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顾宴臣的时候，眸光瞬间冷了下来。

他带上门，“顾医生不是去看爷爷了么？”

顾宴臣淡声道：“我忘了告诉乔小姐，刚才不小心扯坏了礼服的系带。”

季屿川咬了咬后槽牙，“顾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顾宴臣挑眉，“单纯的陈述句。”

季屿川走到男人跟前，想问他是不是在挑衅的时候，门开了。

乔如星换好了自己的衣服，正摸索着往外走，季屿川用警告的眼神狠狠看了眼顾宴臣，才走到她身边，“怎么不叫我？”

“我以为你下楼了。”乔如星顺口解释。

季屿川有些无奈，只好握住她的手腕，扶着她下楼。

顾宴臣不着痕迹地跟在了后面。

门铃响起，李婶从厨房出来，看了眼可视门铃。

“是谁来了？”乔如星问道。

李婶有点犹豫，不知道怎么说。

季屿川直接道：“让人进来吧，这么吵也会影响爷爷休息。”

李婶硬着头皮摁了开关，急匆匆低头进厨房去了。

乔如星以前很喜欢能依靠季屿川的感觉，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虽然失去了很多，但还有人能不离不弃，帮她稳住公司，让爷爷不那么操心。

可现在又厌恶透了他这种势在必得，乔家也必须由他做主的感觉。

刚走到一楼，人已经到了。

白惠一进来就看到了季屿川带着乔如星下楼，她环顾四周，以前的乔家大宅，绝对不可能门庭冷落至此。

“李婶，是谁来了？”乔如星问道。

白惠微微一笑，“星星，是我来看你爷爷。”

乔如星听到白惠的声音，浑身一震。

“你来做什么？”她几乎不敢置信，白惠居然还敢堂而皇之的上门。

林依雅站在白惠身侧，听到乔如星的语气，下意识有些委屈地看向了季屿川，但等视线落在楼梯口缓缓出现的男人时，她没忍住，还是出声惊呼道：“宴臣？你怎么会在这？”

林依雅出现在乔家，顾宴臣也没料到，不过他还是很自如地回答了，“来给乔老先生看看身体。”

“谁让你们来的？”乔如星出声打断，语气也是难得的严厉。

面对乔如星的态度，白惠没有任何不悦，语气温和道：“我听说你爷爷病了，好歹我得上门看看。”

乔如星冷笑，“你明知道爷爷根本不想看到你，还要挑这个节骨眼上门，白惠，你是不是以为所有人都得围着你转才可以，乔昀已经被你害死了，你抢走了我爸爸，气死了我妈妈，现在连我爷爷都不放过了么？”

乔如星常常觉得造化弄人，她曾经以为最温和漂亮的白阿姨，打着母亲闺蜜的名号，勾引了她的父亲，导致母亲的婚姻破裂。

乔昀为了白惠，宁可抛妻弃子，也要带着白惠离开，结果发生车祸，他为了护着白惠，就这么死了。

而她自己千辛万苦挑选的未婚夫，最后的白月光却是白惠的亲生女儿林依雅。

她居然还敢带着林依雅回来？

“我知道你对我有很多误会，但是当年的事情，我和你爸爸也不想的，何况我为你爸爸来照看你爷爷，也是理所应当。”

乔如星简直要笑出声了，“你用什么身份来看我的爷爷？一个婚姻的第三者，连自己闺蜜老公都不放过的女人？现在你立刻带着你的女儿离开，免得等会我让人把你赶出去惊动我爷爷！”

林依雅挑眉，看向了季屿川，眼神里透着无奈。

她似乎不屑跟一个瞎子争斗，何况这样的乔如星，在林依雅眼里毫无魅力可言。

“宴臣，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白惠没继续跟乔如星争吵，反倒是对站在楼梯上的顾宴臣道了歉。

乔如星偏过头，不知道顾宴臣跟白惠又有什么关系。

林依雅顺口道：“你不想我来看乔爷爷也没关系，不过我爸爸妈妈是真心相爱的，我未婚夫也来帮你爷爷看病，足可以证明我们对你的诚意了，你大可不必这么尖酸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