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以绾立刻跪下，张了张口，又不知该说什么。

是她写信求顾宴辞来的，她未经顾越同意，在那封求救信上应允了太多，如今顾宴辞是名正言顺地讨要罢了。

“陛下恕罪，是、是我的错。”

“你何错之有？”顾越面色温和，伸手拉她起来，“错在不该写求救信让南川王击退叛军，还是错在拼死保护不是自己所生的孩子？”

沈以绾不肯起，顾越叹道：“当初直接宣你进宫，没有问过你的意思，是朕的不对。”

听他这么说，沈以绾摇头，“这事不怪姐夫。我是姐姐带大的，母亲早逝，父亲宠爱妾室所出的儿子，不曾管过我们一日。

直至姐姐偶遇陛下，入宫做了皇后，我在家里的日子才好过了些。我曾与父亲争执，离家不归，姐姐怀着身孕又担忧着我的安危，神思郁结才会……

是我的错，当初知道能照顾姐姐的孩子，我心里是愿意的。”

顾越从不知沈以绾是这么想的。

初入宫时，他甚至觉得她是在有意学着沈绾的一言一行，想要获得他的宠爱。

所以起初他来她的寒宁宫，只看皇儿，不同她多说什么。

只是日子久了他才发现，沈以绾对沈绾的感情和思念，丝毫不亚于他这做丈夫的。

顾越长叹一声，温和道：“你姐姐难产，太医说是因着身体底子不好。沈以绾，你不能把所有罪责都揽到自己身上。”

见她仍旧自责，顾越便不再提沈绾，问：“你当初进宫虽是自愿，却是舍弃了他对吗？”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眼泪终于滚落下来，沈以绾沉默着，没再说什么。

虽说信里允诺了任顾宴辞予取予求，可仔细想想，她又有什么呢。

顾宴辞那般的天之骄子，不屑于碰一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女人。

她有的，也就是一条命，若能杀了她消气，他才愿意来一趟的吧？

入夜。

沈以绾哄着小皇子顾稷安吃饭、入睡，守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他。

都没来记得打理自己，还是发丝凌乱，衣衫沾了血污。

她很少这样狼狈，自入宫后她便恪守宫中规制礼仪，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皆效仿姐姐的样子。因为姐姐从不出错。

婢女玉容轻轻说道：“娘娘放心，现在宫内防卫已由南川军接管，您就安心去梳洗吧。”

“南川王住在何处？”

“东宫正殿……”玉容眉头微拧，“那可是储君该住的地方，是先帝封咱们陛下为太子时御赐的。”

沈以绾扯了扯嘴角，顾宴辞一向是这样，喜欢的就要拿过来，不问任何人。

刚沐浴完，就有小宫女进来传话，“皇后娘娘，南川王派人传话，要您过去，说是履行承诺。”

沈以绾轻叹，是她写信求他来的，今夜若不去找他，到了明日便是另一回事了。

他若发怒，危险的便是陛下和孩子。

更了衣，又重新挽了发，还亲手画了远山黛，上了胭脂。

玉容看得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娘娘从不爱打扮，她甚至以为天生丽质的美人都是不会打扮的。

此番粉了妆饰，当真美到令人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