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呼吸一颤，仿若五雷轰顶。

眼见医生步步逼近，苏婉连连后退。

“我要见段承曜，我不信他会下这种命令！”她颤声吼道，犹如惊弓之鸟。

那些人见她如此，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匆匆报给段承曜。

不一会儿，段承曜踩着军靴过来，神情淡漠似寒冰。

“笙笙动了胎气，医生说要以胎补胎，你这孩子要给笙笙做药引。”他就像在说一件不足挂齿之事一般。

苏婉难以置信看着他，神情中带着悲痛。

“承曜，难道你心里就只有她吗？竟然连这种可笑的话都信？！”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段承曜冷冷扫了她一眼：“笙笙身子比你娇，孩子自然也更弱……要不是你伤了她，她又怎么会动胎气？她如果要你给孩子偿命，那你就得死！何况我现在要的只是你肚子里的东西！”

苏婉的情绪在刹那间分崩离析，双目失神地看着段承曜。

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发妻啊，是整个上海滩督军府承认的大帅夫人啊！

可是，她和腹中孩子的生死，竟被他如此不屑一顾！

眼见段承曜下令让医生走来，苏婉惊慌失措：“孩子在我肚子里，你要是敢动他，我和整个苏家都不会放过你！”

苏家是上海滩数一数二的商会老大，不管是租界还是军阀，都是举足轻重的资金链顶端。

连租界洋人听到苏家的名号都要礼让三分，他段承曜当真要为了一个烟花女子伤苏家血脉吗？

可是苏婉想错了，她搬出了苏家，不仅不会让段承曜忌惮，反而让他恼羞成怒。

“你以为本帅现在还怕你们苏家？”段承曜的声音像是结了一层冰渣。

他，上海滩霸主，令租界闻风丧胆的杀人恶魔，岂会怕满身铜臭的苏家？

看着段承曜那阴鸷的神情，苏婉感到了绝望，苦苦哀求：“不……承曜……求你不要伤我的孩子，他也是条鲜活的生命啊……”

“这是你欠笙笙的，也是你们苏家欠笙笙的！”段承曜眸光阴冷，嗓音充满了火药味。

“我欠她？我们苏家欠她？哈哈……”苏婉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到泪流满面。

当初柳笙笙在青楼卖艺求荣，被苏父怜惜带回了苏家，扰得苏家鸡犬不宁后卷款而逃，再次出现便成了段承曜的解语花。

他们苏家何时欠过柳笙笙？！

苏婉的笑声落在段承曜耳中尤为刺耳，他直接下令：“立马给她手术！”

士兵们得令，纷纷前来将苏婉押到床榻上，医生也将药箱中的注射器拿出来，做好麻醉前准备。

看着那粗长的针头即将注入自己手臂之上，苏婉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不……”她竭力挣扎，声如泣血，“承曜，这也是你的孩子啊，你可以对我狠心，但求你不要对孩子无情好不好？他是无辜的，求你放过他……”

看到苏婉撕心裂肺地哀求模样，段承曜拧紧了眉。

但他想起尚在柳笙笙捂着肚子说疼的楚楚可怜模样，心又凝结成了冰块。

“动手！”他深深看了苏婉一眼，声若冰霜。

段承曜的一句话，彻底决定了苏婉腹中孩儿的生死。

针管扎进皮肤，冰凉的药水顺着血液流淌。

苏婉的意识开始渐渐昏迷，她挣扎着抬起血红的眼眸看向那个无情的男人。

“段承曜，我恨你……”

她那三个字轻飘飘的，仿若几不可闻，却在段承曜心头重重一击。

明明是她做错了事，她有什么资格恨自己？

撇去心底的异样，段承曜负手走去了侧厅，任由医生在里面进行手术。

只是没过多久，白大褂上沾满了血的医生匆匆跑了出来，神色慌张：“大帅……不好了……夫人血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