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以及……车轮滚过的声音。

她惊觉不好，想逃离时却发现无处可藏。

燕程豫怎么会到这里来？

慌乱之下，她无意间摸索到了一块比人脑袋还大的石头，她灵光一现，立刻就搬起石头，石头有些重，她一时没能搬动。

匆匆赶来的一行人便看到她们本该急着逃跑的王妃，竟跟一块石头较着劲，而且发现他们来了，竟也不慌乱。

灯笼的光并不刺眼，却还是让萧静思有些不敢面对，她佯装镇定地直起身，镇定道：“王爷怎么来了？还这么多人……莫非也是发现王府里有野狗出没，循迹而来的？”

“王妃说笑了，王府守卫森严，绝不会有什么野狗出没。”听着萧静思的话，孙盈梦头一个跳出来，她自以为拿捏住了萧静思，语气中不自觉带了些洋洋得意，“看这样子，王妃分明是想趁夜逃跑。”

萧静思疑惑地眨了眨眼，表情是实打实的疑惑，她什么时候要跑了？她这辈子恨不得就跟在燕程豫身边，又怎么会像上辈子一样傻乎乎地跟他划清界限？

不过看着这几人一副来势汹汹的样子，萧静思喉咙哽了哽，发出一声莫名的笑。

“你在说什么？我何时要跑了？”

看看着她的表情不像撒谎，孙盈梦心中更是警惕起来，她一急，忽然觉得身上更痒了。这一路上她不敢引人注意，只能悄悄地抓挠，可现在她的自制力都因为萧静思而变成了怒气。

她下意识地屈起手指想要抓挠，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强忍了下去。

倒是萧静思似乎发现了她的动作，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

孙盈梦也笑着，“如果不是想跑，大半夜的王妃为何要来凿墙？”

“毕竟王妃对段大人一往情深的事全京城都清楚，说不定便是想投奔旧情人呢？”她说的话越来越难听。

但萧静思下意识地先看了一眼燕程豫，可惜她又忘了他戴着面具，根本都看不出来。

不能露怯。

她面色冷冽，抬手就给了孙盈梦一个巴掌，“我和王爷之间的事，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孙盈梦被打懵了，又听萧静思道：“我倒是不知道豫王府何时由你当家做主了。你口口声声说我要凿墙离开，不如你教教我，要怎么徒手凿墙，又要怎么从这个刚能容纳一只狗出入的洞里出去？”

她说完就走到一边，大大方方地露出了那个洞来，几个下人提着灯笼过去检查了一番，对燕程豫道：“启禀王爷，周围并未发现凿墙工具，但在洞口处发现了一些狗毛。”

下人将搜出来的狗毛呈上，毛是浅黄的，尖上的毛色比较浅。

萧静思露出早知如此的表情。

她口中的野狗并非凭空捏造，在她弄出这个洞后，曾见过有一只半大不小的黄狗经过这个洞钻进豫王府。如今提起，只会让自己的话更加可信。

孙盈梦的表情像是见了鬼，“怎么会这样……”她讷讷道。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这个洞，也知道萧静思在嫁进豫王府的第一晚就在凿墙，可那时她看萧静思和王爷不和，而且萧静思又总算没事找事要离开豫王府。

她想着那人自己找死，出不了几天肯定就会被王爷赶走，于是就没提这个洞的事。但是今晚她再遇到萧静思来这里，又想到她的反常，心一横，就忙不迭告诉了王爷。

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像是看出了她的不解，萧静思好心解释道：“方才我正要歇息，突然听到有犬吠，于是起来查看，谁知还真有一只狗，我一路跟着它就到了此处。我原想叫人来把洞堵上，可一看这洞也不大，便想自己动手。”

她转头看向孙盈梦，“不知怎么到了孙姑娘眼里，就变成了我要逃跑了？”

“我……”

孙盈梦的目光乱瞟着，“或许……或许是没搜仔细……”

“而且，孙姑娘口口声声说我念着旧情人，这可就有些侮我清白了。”

萧静思又一句话出口，让孙盈梦的脸色更白了一分。

下意识看向燕程豫，孙盈梦张嘴就要解释：“王爷，奴婢真的看到……”可想着那些狗毛，她就觉得喉咙里像卡了狗毛似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燕程豫略一抬手，阻止了她想继续说的话，然而那只手并未放下，而是向萧静思一招，“过来。”

声音不辨喜怒。

萧静思下意识收敛了眉眼间的戾气，乖乖走了过去，还胆大包天地握住了那只将要落下的手。

孙盈梦看得目眦欲裂。

“王爷要是不信，大可以让人把这附近童童搜查一遍。除了那块想用来堵着洞的石头，我可什么都没想动。”

她一口咬定了自己今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她知道燕程豫等人来得蹊跷，又听了孙盈梦那些狐假虎威的话，老早就明白过来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

再者说，之前那几晚她是来凿墙的，今夜她是真的来堵洞的……也想堵上那些不可说的经年往事。

从此以后，她甘愿在豫王府画地为牢，只是为了一个燕程豫。

或许是她眼中不经意间流露的讨好让燕程豫动容了，谁也不知道面具底下他是什么表情，只能听他说道：“不必再查，回去。”

手下们连忙应声，孙盈梦还想说什么，却见萧静思眉眼含笑地瞥了那一眼，仿佛能将她看个透彻似的。

她的心好像一下子就被攥紧起来，也像被人掐住了喉咙，艰难呼吸。

“夜里路不好走，还是我来推王爷吧。”萧静思的话音落下，便想起了轻轻的车轮声。

身后，孙盈梦看着那边灯笼的光越来越远，才在某次呼吸的时候猛地回神。

她不信……她明明看到过萧静思凿墙，可为什么今日的情况和她预料中的完全不一样？

难道是萧静思发现自己知道了她凿墙的事，所以将计就计引她上钩？

身上的痒意不可遏制，她边想边抓，却在某一瞬发觉指尖有些湿润。

她借着光低头一看，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