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刘氏拽起枯枝时，窈窈就飞快解释道：“不是窈——”

那截枯枝在下一秒便落在了她的身上，疼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一边抽泣一边解释：“窈窈知道错了，窈窈不是故意的——啊！”

粗糙的树枝打在了手背上，瞬间便成了红红的一条印子。

她知晓顶嘴只能换来刘氏的毒打，便默不作声的掉着眼泪，双手抱着头往地上一滚，一声不吭的任由鞭打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咬着唇角，一个字也不敢出。

伴随着急匆匆的脚步声，一声呵斥响了起来：“一大早的便是半点清闲不得？！”

窈窈双眸含泪的抬起头望向来人，眼底带着几分期盼。

林丁却看也不看她：“那嬷嬷都到了，你们怎么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叫人家好生难等！”

闻言，刘氏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急声道：“人竟然这样早就到了？”

林丁蹙了蹙眉头，看了一眼窈窈，呵斥道：“收起你的眼泪！”

“今日家中来了客人，若是让人瞧见你哭哭啼啼的模样像是什么样子！简直丢我的脸！”

窈窈望着呵斥自己的林丁，不由得失落的低下了头。

林丁压根没有将她放在心上，旋即便移开了视线：“素素，你姐姐呢？”

林素素不开心的撅着嘴巴：“姐姐在梳洗呢，可我的衣裳都让她给弄脏了。”

刘氏听见林素素这般说，立刻便走了过来是柔声哄着：“那不是做了好几件衣裳嘛，你去换一件更漂亮的就是了。”

林素素抗议道，“既然是她弄脏了我的衣裳，那就要她给我洗！”

“好好好，那就让她给你洗，快去换衣裳，可莫要教嬷嬷等你。”

刘氏慈爱的摸了摸林素素的脑袋，转头看向窈窈时便一脸凶恶：“听见了没？你便在这院子里头将衣裳洗干净，莫要乱走，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许是念着窈窈到底是个幼童，倒是将林母放了出来打水，只是仍旧不许她们二人出这院子。

冬日的井水冰冷刺骨，窈窈的手浸在水中，冻得通红，脸上尚且挂着未干的泪珠。

抽抽搭搭的小姑娘揉着自己红通通的眼眶，又往冷冰冰的手上呵了口气。

“奶奶，您坐着，窈窈、窈窈自己来。”

林母看着窈窈的麻布衣裳上，因为那枯枝抽落而遗留下诸多长短不一的划痕，冷风从那破口处灌了进去，冻得小姑娘一边发抖一边还要假装不冷：“窈、窈窈没事的。”

年迈的老人忍不住红了眼眶，低声喃喃：“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时院门被人粗暴的推开，刘氏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将手中的衣裳丢给了窈窈，凶巴巴道：“你快去将这衣裳给我换上！”

窈窈一头雾水的抬起了头。

她认得这衣服是给家中的下人穿的，唯有家中有客人来的时候才会让人穿上。

但是她从来没有份，因为在刘氏等人的眼中，窈窈是不配出现在前厅的。

“耳朵聋了是不是？”刘氏不耐烦的瞪了一眼她，“一会儿出去之后你便站着，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没有吩咐你就闭嘴站着。”

换完衣服后，刘氏带着窈窈入了前厅，一把将她推了出去，瞪了她：“去站着，不许乱动！”

刚说完，门口便走进来两个穿着精致，面色严肃的嬷嬷。

见到来人，厅上的林素素跟林嫣嫣便站了起来，摆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行了行礼，语气是窈窈从未听过的温柔：“素素（嫣嫣）见过两位嬷嬷。”

“嬷嬷，这便是府中两位小女。”

刘氏笑道：“我家夫君过几日便要迁上京中，烦请两位嬷嬷教教她们京中的规矩才是。”

“府中小姐若是听话知礼，老奴自然尽心尽力教导。”

窈窈听着几人说话，脑袋便开始晕乎乎的：阿爹是县城小官，但是要入京是什么意思？是升官了所以才要去别的地方么？阿娘一向不喜欢自己，会带着自己去么？

她难过的想：难道阿爹不要她了么？如果不要她了，那她跟奶奶应该怎么办？

以前她见过几个倒在路边的孩子，穿的破破烂烂的，独自一个人缩在街上，大家都说那是没有人要的野孩子——窈窈想，自己跟奶奶也会变成那个样子么？可是奶奶还在生病啊……

窈窈不知道自己还要在这里站多久，心里无比牵挂着在柴房之中的奶奶，她昨日没有吃东西，今日也没有吃东西，此刻也觉得肚子无比饥饿。

她心中担忧而又无措，冷不丁便被推了一把。

刘氏瞪了她一眼，语气不悦：“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些给小姐奉茶？”

说罢她笑道：“素素向来心善，平日太过于惯着她们了。”

林素素偷偷瞄了一眼那两个同刘氏说话的嬷嬷，忍不住有些放松的伸了伸自己的手臂。

这一伸，她便将一旁桌上的茶盏撞翻，尽数都泼在了窈窈的衣裳上，将她烫的往后一躲，茶盏噼里啪啦的落在了地上，登时发出了好大的声音。

林素素脸色一变，正要呵斥，一旁的林嫣嫣立刻扯了扯妹妹的衣裳，开口道：“素素，即便她年纪比你小，你也不该处处骄纵，教她不懂规矩，瞧着今日在嬷嬷面前失了礼仪，惹得阿娘担心。”

林素素便立刻反应过来，忙跳下椅子：“你这样不小心，是不是烫着了呀？”

她的语气十分亲热，可动作却十足的粗鲁。

唬的窈窈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便要伸手挣扎阻止她：“不、不用了，姐——”

触及到林素素恶狠狠的视线时，窈窈又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二人拉扯之间，窈窈的衣裳便被拉松，露出了细白的肩膀处一小块微红色的痕迹。

嬷嬷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的继母，便自然地走了过去，将窈窈抱了过来，凝声道：“林小姐身为小姐，该是注意自己的身份，岂可同下人拉扯在一处，平白无故的失了自己的身份。”

说罢，那嬷嬷便去给窈窈理衣服，却是自然地微微扯开了衣裳，将她肩膀上的胎记看了个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