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口是心非的君御加入书架
片刻后,凤鸾烟轻轻地吸了口气:“彩玉,你先退下。”
“是。”
凤鸾烟抬眸看向君御,“殿下,可不可以让你的护卫也退出去?”
“……”君御迟疑了一瞬,抬手示意冷卫也出去。
咔。
门板轻轻拍合,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凤鸾烟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君御。
一片空白的脑海之中,响起他当初近乎卑微的祈求:“凤鸾烟,我不求你爱我,只求你不要这么憎恶我,那么难吗?”
可是现在,这个男人的眼眸,冰冷而漠然,仿佛隐匿了万年不化的寒冰,世间一切,皆不入他眼。
包括她在内。
这样的君御,让凤鸾烟很不适应。
年少时随船队出去,她的确救过一些人。
君御是让她最印象深刻的。
当时他带着半边面具,露出的鼻梁和唇却极其的好看,她总觉得,他的样貌必定不差,值得期待。
人家戴面具示人,必定有难言之隐,她虽然想看他的脸,却并未私自揭开。
她两辈子的初吻交代给那么一个陌生人,心里对他的感觉很微妙。
甚至还想着是不是什么美丽的邂逅。
但君御恢复一些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只留了那个玉船。
她当时甚至于心底有些失落。
有一段时间,她都会想起他。
想着,他身体完全好了没有?
后来,日子久了,她再没有见过那个人,也逐渐忘记了他。
在江州别馆里,她被人下药送给君御,春宵一度之后,她对那个欺辱了自己的人恨之入骨。
她哪里知道,君御就是当初自己救过的那个人?
等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还经历了许多别的事情,她心里的恨开始消散,逐渐爱上他的时候,朝中政变,一切都来不及了……
凤鸾烟的眼神晦暗莫测,方才的接触下,她确定他明明是关心她的,却又要装冷漠。
君御在躲她。
为什么?
“殿下当真不记得救你的人了吗?”
君御冷漠道:“不记得。”
顿了顿,他又说:“但是玉船做不得假,如果凤姑娘的确在观澜湖得到它的,那么……凤姑娘应该就是救我的人?”
“可是,我记得你。”凤鸾烟的眼眸一闪也不闪地看着君御。
君御一怔。
凤鸾烟微笑着说:“这两年我也时常想到你。”
她那笑容美丽大方,真心实意。
似乎此时看到他是一件让她特别高兴的事情。
君御前世一辈子都希望能看到凤鸾烟真心的笑脸,可她对着旁人能笑,对着他便不是冷笑就是嘲笑。
如今她竟与自己笑!
君御觉得有些恍惚。
凤鸾烟缓步上前,嘴里说的,却是步步紧逼:“我记得,那时候殿下昏迷之中抱着我不放,我挣不开,只能伏在殿下身前,后来太累,竟靠着殿下睡着了……我还记得,殿下喝不下药,是我以口度药喂给你的……”
“你——”君御僵住,脸色蓦地红了,哑声道:“你还记得什么?”
“还记得什么啊?”凤鸾烟歪着头想了一下,含笑说:“我好心度药,殿下却反而乘着昏迷强吻于我,我一时气急,打了殿下一巴掌。”
“然后……”凤鸾烟抬眸看他:“殿下就从昏沉中醒过来了,还与我道歉。”
凤鸾烟唇角弯弯,眼含微笑:“殿下,你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君御彻底僵住,连耳朵都透着红。
因为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
他怎么可能没印象呢?!
就是因为当初印象太深刻,回去之后才日思夜想……
凤鸾烟又靠君御更近点,娇俏的面容近在咫尺,仰着头,巧笑嫣然:“我还记得许多细节,要我一一与殿下说吗?”
怎么才发现,逗弄他是这么好玩的事?
“不必!”君御脱口就是拒绝,快速后退了两步别开眼,“你救了本王,想要什么赏赐?”
因为不知所措,他越发冷硬着面容,加上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让凤鸾烟蹙眉。
其实君御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凤鸾烟,余光看到她似乎不高兴了,心里不由划过一丝懊恼。
自己的拒绝,是不是太过强势?
凤鸾烟眼珠转了转,问:“我要什么,殿下就给什么?”
君御硬邦邦地回道:“只要本王力所能及。”
“那我要的是……”她慢悠悠拉长音调,盯着他故作镇定的眼,说:“殿下对我笑一个。”
笑?
君御怔住,她这是在乎他的心情?
明明,她是恨不得两败俱伤,也要他痛苦的。
所以是什么新的花招吗?
他语气严苛起来,“凤鸾烟,你究竟想要什么?”
凤鸾烟却是摇摇头,答非所问:“殿下这样,我不喜欢。”
却不料这话,让君御眼底克制不住地闪过痛苦之色。
她从来都没喜欢过他,甚至还为了摆脱他,间接害死小小的昊儿……
凤鸾烟不解男人突如其来的悲哀和苦涩,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心因为君御,揪疼了。
“殿下……”
“行了,你可以慢慢想,想好了之后派人送去江州别馆。”君御抬手制止,眉宇间是显而易见的烦闷,“本王向来赏罚分明,不会亏待你的。”
这一世,他只是当她的靠山,绝不要有多的牵扯。
凤鸾烟垂落的身侧的小手攥了攥。
把自己捧在手心的男人,变得如此难以接近,说没有落差是不可能的。
重生以来,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她和他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
莫非,君御是个闷骚的,没有身体亲密,就会慢热很多?
凤鸾烟咬唇,决定卖个惨。
她缓缓将裹着的白色斗篷拉开,露出一抹如雪如玉的香肩。
君御瞳孔骤缩,略有些狼狈地撇开眼,低喝道:“凤鸾烟,你……这是作何?”
倏地想到什么,他的怒气“噌”窜上来,继续质问:“你就这么见外男?”
斗篷下,竟是只着肚兜!
凤鸾烟小手攥着斗篷,委屈道:“在殿下眼里,鸾烟是那般随便的女子么?先前我从马车上滚下来,彩玉正要给我擦药,殿下就来了……”
说着,把脸侧了侧,拨开头发,让君御看耳后的擦伤。
君御心一紧,之前她摔下马车,看着无事,哪知道擦伤范围如此大,脖子后面也有,她本就白皙,使得血渍越发刺眼。
他见不得她身上有一点儿伤痛。
“本王等一等,无妨。”
嗓音多了一丝沙哑,少了很多威慑力。
“是我急着见殿下。”凤鸾烟抿唇一笑,“既如此,殿下能否为鸾烟擦药?”
擦药,也算是一种肌肤之亲吧?
她的言语挑动了君御的心弦,那伤势刺了他的眼睛。
手不受控制地抬起,落到她颈子后的那片肌肤上。
凤鸾烟低着头,感觉到那修长手指都有些颤抖了,唇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也不知是心疼还是紧张。
但她知道,君御还是喜欢她,不可能会变。
“殿下为我擦药,可好?”凤鸾烟脸颊浮出红晕。
这辈子,就让她主动一些好了。
君御从恍惚迷离中猛地惊醒,跟被火烫着似的收回手,隐在袖中攥起来。
不能动摇,重活一次,他绝不会再深陷其中。
他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今天就只是来认玉船,认恩人,让自己给凤鸾烟做个靠山的。
仅此而已!
寒眸闪过几分厉色,君御喝斥道:“凤鸾烟,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使唤本王?不要仗着恩情得寸进尺!”
凤鸾烟一颤,似乎不可置信。
眼眶止不住地发红,一直以来笃定的东西,渐渐变得不确定起来。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君御不停在推开她。
如果这辈子得不到君御的爱,但能得他庇护凤家,也是好的。
而君御和小皇帝都会好好活着,这就够了。
凤鸾烟努力安慰自己,说服自己,可是为什么,心脏像是破了个洞,寒风呼呼往里面灌,冻得她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凤鸾烟把斗篷拉起来,紧紧裹着自己,试图缓解冷到窒息的感觉。
她缓缓退后几步,垂下眸子,恭敬道:“是民女逾矩了,还请殿下恕罪。”
再纠缠下去,只会惹他生厌。
君御一听这话,不禁手足无措起来,有些后悔自己的强硬,不该凶她的。
再看凤鸾烟的脸色,竟比身上白色的斗篷,还要煞白,身子还微微颤抖。
心猛地揪住,“可是伤口疼了?”
凤鸾烟深吸一口气,无所谓道:“区区皮外伤。殿下此趟前来,该说的也说完了,请便吧。”
她直接下逐客令。
君御薄唇紧紧抿着,知道自己该趁此离开,脚下却跟生了钉子似的。
她在生气……
罢,不过是擦个药膏,越是逃避,越是显得他放不下。
君御拿起几案上散发着药味儿的小罐,“药膏是这罐?本王……”
凤鸾烟冷着脸一把夺过,“民女胆小如鼠,还请殿下不要折煞民女。”
既然要划清界限,就不要给她多余的关心。
君御脸色微微发白,这一幕,像极了前世,无论他怎么哄,怎么求,怎么讨好,凤鸾烟都拒他千里之外,不肯给他一个温柔眼神。
虽然这次,是自己拒绝在先。
这正是他想要的,不是吗?
君御僵了僵,忽略紧缩到难受的心口,哑着嗓子劝道:“纵然有气,也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凤鸾烟将药罐放回几案,淡淡道:“不劳殿下关心。”
“快些上药,免得留疤。”君御薄唇轻抿,又干巴巴挤出一句。
留疤?这点伤,根本没到那个程度,不信他看不出。
凤鸾烟眼波流转,划过君御肃冷的面容。
他对她,真的不在意?
“若是留疤,那便找个不在意这些的男子吧。”
君御眉心猛地一跳。
“殿下刚才问民女,救了您想要什么赏赐。”凤鸾烟故作娇羞地笑道:“鸾烟想好了,就请殿下给鸾烟挑一个,不在意这些的如意郎君吧。”
君御浑身绷紧,不由上前几步,拧眉问:“如意郎君,是你想要的?”
“世间女人哪个不想要?鸾烟自然也不例外。”凤鸾烟挑眉,抬手隔着空描绘他薄唇的轮廓,“虽然鸾烟跟殿下有过肌肤之亲,不过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殿下不说,鸾烟的未来夫君便不会知道。”
君御脸色沉下来,不自觉逸出一丝杀气。
这辈子,他真的可以只是做凤鸾烟的靠山,然后眼睁睁任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么?
光是想想,他就很想把那个还不存在的男人给大卸八块。
嫉妒像是带刺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他的心。
君御一把攥住凤鸾烟的手,稍稍用力,她惊呼着,娇软的身子扑入他怀里。
白色斗篷因为慌乱而松脱,滑落下去。
凤鸾烟墨发披散,带着氤氲的湿意,两团柔软贴着君御宽阔坚硬的胸膛,不盈一握的腰肢,被他结实的手臂圈着。
无一处不是诱惑。
凤鸾烟仰起粉润的小脸,吐气如兰,“殿下这样,是想与鸾烟重温旧梦?”
君御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脑,令他口干舌燥,欲念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