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系列繁杂的环节结束，大家拍一张毕业合照后，便开始进行学生时代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扔学士帽。

薄奚从人群中走到角落，站在薄九方的身边，像极了一对璧人。

薄九方刻意得站在角落处，虽然七年过去了，但依旧维持着当年的习惯，避免被还记得他的人认出来。

到处都是手机相机单反的‘咔嚓’声，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不远处拉着川封的兀白，悄悄对着薄奚的方向，拍了一张独家照片。

“出众的外表还真是利器，总能让我一眼就找到你。”薄奚笑话薄九方笑话得真心实意。

薄九方唇角微勾，挑眉道：“彼此彼此。”

“那我可要烧香拜佛，感谢上天待我如此优厚，赐了张好皮囊，竟然入得了小叔的眼。”她乐不可支。

“应该我谢你，今天这么赏心悦目。”薄九方声音本就磁性清冽，磁石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犹如耳语。

被夸奖的女生总是开心的，更何况是被一个如此喜欢着的人。

人说言语如风，或许是说谣言的传播速度像风一样，或许是说恶言像风左耳进右耳出，但此刻的薄奚想起这句话，只觉得薄九方的话犹如拂面春风。

“晚上有毕业舞会，大家都聚集在礼堂里，很容易被认出来，小叔不用等我的。”她仰头看他。

他看向人群，目光悠远：“他们认出也没关系，而且七年前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物，除了某些狂热粉丝，还有谁能跨过时间的鸿沟？”

狂热粉丝，明显意有所指。

“狂热粉丝也料不到，敬崇的人居然是自己的小叔。”她反唇相讥。

正说着，一只手拍了拍薄奚的肩膀，伴着兀白柔美的声音：“晚上毕业舞会，你们谁也别想逃。毕业前最后一支舞，机会难得哦。”

兀白抛了个媚眼，薄奚尴尬地直咳嗽，薄九方则看向一脸兴味的川封，笑道：“机会难得，好好把握。”

毕业舞会是Ａ大的不成文习俗，每年一次，在大礼堂举行。每一届毕业生都在这里了却最后的大学心愿：邀请暗恋的人跳一支舞；趁机会向喜欢的人告白。

等到踏出礼堂的时候，有人各奔前程，有人携手并肩。

“今天布置得好棒啊！”

几乎每一个走进礼堂的人都会这样感叹，薄奚刚开始还不明所以，但在看到兀白对她使劲挤眉弄眼后就明白了。

今天的大礼堂布置出自兀白之手，沙发座椅仅仅布置在角落处，由纱幔稍稍隔开，保留了足够的个人空间。礼堂四周挂满了中世纪欧洲的名画，房顶则是星空布景，别出心裁。

如此设计，分明就是情侣圣地。

薄奚越发囧然，坐在薄九方的身边，她正对着兀白，川封则正对着薄九方。

纱幔隔开，暧昧的气氛烧红了她的耳根。

她瞪了眼兀白，兀白却嬉皮笑脸：“小叔，你看薄奚是不是眼睛抽筋了？”

川封刚端起桌上的鸡尾酒，听见眼睛抽筋，差点没拿稳，和他同时端起高脚杯的薄九方却极为淡定。

舞曲响起，因为是第一首开场，所以十分轻快。隐约听见主持人念到兀白的名字，他问道：

“开场舞是你们俩跳吗？”

“诶，我给忘了，小叔你们聊。”兀白这话是冲着薄九方说的，眼神却看向川封。

川封会意，起身来绕到兀白的另一侧站定，左手背在腰后，微微弯腰，伸出宽大的右手，一脸认真：“赏脸吗？”

兀白伸出白皙的左手，看着川封轻柔地落下一吻，笑意弥漫在眼底。

随后二人携手走向舞池，一个身着黑色燕尾服，一个穿着水蓝色鱼尾裙，一个高大英俊，一个高挑婀娜。

“真像一对璧人。”

薄奚向舞池吗，艳羡地忍不住喃喃出声。

“他们不是亲兄妹吗？”薄九方浅尝一口鸡尾酒，突然问道。

“川封是兀白继母带来的儿子，法定名义上的兄妹，实际上……”

“很般配。”薄九方接道。

原以为他会很排斥，没想到竟然会得到肯定，薄奚有些吃惊。

“情之所至吧。”看出薄奚的惊讶，薄九方又补道。

薄奚伸手去端桌上颜色鲜艳的鸡尾酒：“小叔也有过情之所至吗？”

那杯看起来诱人的鸡尾酒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中途劫走，换了一杯白水。

“听说你酒量不好，只能喝这个。”他说这话时，带着长辈的威严，下一秒，却微微感叹，“白活了二十九年，现在竟然还不知道情应该怎么写。”

薄奚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心甘情愿地喝白水。

她喝着水，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现在氛围不错，要好好把握，所以应该要聊什么话题，让他也能侃侃而谈呢？

话到说时方恨少，怎么活了白二十二年，现在竟然还不知道怎么找话题呢？

薄奚坐立不安，薄九方却弯了唇角，敲了敲薄奚的头：“你这四年大学里是不是女霸王？从上午到现在居然没有一个人跟你打招呼，这件事情一定要告诉你爸。”

薄奚爸爸是外交官，说话的功夫和与人交往的功夫都练得炉火纯青，这时被拿来压薄奚，她瞬间就苦了脸。

“大一大二我跟兀白租房子住在校外，兀白出国后我一个人住，除了上课基本见不到班里同学，现在我都认不全脸。”

她越说越委屈，“唯一眼熟的几个女生还是天天找我麻烦的主，男生……自从大一时拒绝了所谓校草的情书，男生见我都绕道走。”

他惊愕，然后忍不住地大笑：“还真是水深火热的大学生活，恭喜解脱。”

头一次见这么真实的他，就坐在她的身边，和她同一张沙发，手搭在沙发背上，笑得如此开怀。

以前只能从屏幕上看见的时候，无数次幻想墨夷私下是个什么样的人，谦逊还是截然不同，不得而知。

后来十六岁偶然一面，让她坚信这个人温柔美好。

如今刺透表象，完全就是她喜欢的类型，温和有礼，谦逊克制，甚至在你绞尽脑汁的时候适时抛出话题……一切都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