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口是心非的贺澜决加入书架
片刻后,夏明姝轻轻地吸了口气:“彩月,你先退下。”
“是。”
夏明姝抬眸看向贺澜决,“殿下,可不可以让你的护卫也退出去?”
“……”贺澜决迟疑了一瞬,抬手示意冷凝也出去。
咔。
门板轻轻拍合,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夏明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贺澜决。
一片空白的脑海之中,响起他当初近乎卑微的祈求:“夏明姝,我不求你爱我,只求你不要这么憎恶我,那么难吗?”
可是现在,这个男人的眼眸,冰冷而漠然,仿佛隐匿了万年不化的寒冰,世间一切,皆不入他眼。
包括她在内。
这样的贺澜决,让夏明姝很不适应。
年少时随船队出去,她的确救过一些人。
贺澜决是让她最印象深刻的。
当时他带着半边面具,露出的鼻梁和唇却极其的好看,她总觉得,他的样貌必定不差,值得期待。
人家戴面具示人,必定有难言之隐,她虽然想看他的脸,却并未私自揭开。
她两辈子的初吻交代给那么一个陌生人,心里对他的感觉很微妙。
甚至还想着是不是什么美丽的邂逅。
但贺澜决恢复一些之后,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只留了那个玉船。
她当时甚至于心底有些失落。
有一段时间,她都会想起他。
想着,他身体完全好了没有?
后来,日子久了,她再没有见过那个人,也逐渐忘记了他。
在江州别馆里,她被人下药送给贺澜决,春宵一度之后,她对那个欺辱了自己的人恨之入骨。
她哪里知道,贺澜决就是当初自己救过的那个人?
等后来知道了他的身份,还经历了许多别的事情,她心里的恨开始消散,逐渐爱上他的时候,朝中政变,一切都来不及了……
夏明姝的眼神晦暗莫测,方才的接触下,她确定他明明是关心她的,却又要装冷漠。
贺澜决在躲她。
为什么?
“殿下当真不记得救你的人了吗?”
贺澜决冷漠道:“不记得。”
顿了顿,他又说:“但是玉船做不得假,如果夏姑娘的确在观澜湖得到它的,那么……夏姑娘应该就是救我的人?”
“可是,我记得你。”夏明姝的眼眸一闪也不闪地看着贺澜决。
贺澜决一怔。
夏明姝微笑着说:“这两年我也时常想到你。”
她那笑容美丽大方,真心实意。
似乎此时看到他是一件让她特别高兴的事情。
贺澜决前世一辈子都希望能看到夏明姝真心的笑脸,可她对着旁人能笑,对着他便不是冷笑就是嘲笑。
如今她竟与自己笑!
贺澜决觉得有些恍惚。
夏明姝缓步上前,嘴里说的,却是步步紧逼:“我记得,那时候殿下昏迷之中抱着我不放,我挣不开,只能伏在殿下身前,后来太累,竟靠着殿下睡着了……我还记得,殿下喝不下药,是我以口度药喂给你的……”
“你——”贺澜决僵住,脸色蓦地红了,哑声道:“你还记得什么?”
“还记得什么啊?”夏明姝歪着头想了一下,含笑说:“我好心度药,殿下却反而乘着昏迷强吻于我,我一时气急,打了殿下一巴掌。”
“然后……”夏明姝抬眸看他:“殿下就从昏沉中醒过来了,还与我道歉。”
夏明姝唇角弯弯,眼含微笑:“殿下,你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贺澜决彻底僵住,连耳朵都透着红。
因为没想到她记得这么清楚。
他怎么可能没印象呢?!
就是因为当初印象太深刻,回去之后才日思夜想……
夏明姝又靠贺澜决更近点,娇俏的面容近在咫尺,仰着头,巧笑嫣然:“我还记得许多细节,要我一一与殿下说吗?”
怎么才发现,逗弄他是这么好玩的事?
“不必!”贺澜决脱口就是拒绝,快速后退了两步别开眼,“你救了本王,想要什么赏赐?”
因为不知所措,他越发冷硬着面容,加上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让夏明姝蹙眉。
其实贺澜决视线一直没离开过夏明姝,余光看到她似乎不高兴了,心里不由划过一丝懊恼。
自己的拒绝,是不是太过强势?
夏明姝眼珠转了转,问:“我要什么,殿下就给什么?”
贺澜决硬邦邦地回道:“只要本王力所能及。”
“那我要的是……”她慢悠悠拉长音调,盯着他故作镇定的眼,说:“殿下对我笑一个。”
笑?
贺澜决怔住,她这是在乎他的心情?
明明,她是恨不得两败俱伤,也要他痛苦的。
所以是什么新的花招吗?
他语气严苛起来,“夏明姝,你究竟想要什么?”
夏明姝却是摇摇头,答非所问:“殿下这样,我不喜欢。”
却不料这话,让贺澜决眼底克制不住地闪过痛苦之色。
她从来都没喜欢过他,甚至还为了摆脱他,间接害死小小的昊儿……
夏明姝不解男人突如其来的悲哀和苦涩,但她很清楚,自己的心因为贺澜决,揪疼了。
“殿下……”
“行了,你可以慢慢想,想好了之后派人送去江州别馆。”贺澜决抬手制止,眉宇间是显而易见的烦闷,“本王向来赏罚分明,不会亏待你的。”
这一世,他只是当她的靠山,绝不要有多的牵扯。
夏明姝垂落的身侧的小手攥了攥。
把自己捧在手心的男人,变得如此难以接近,说没有落差是不可能的。
重生以来,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她和他之间,还是清清白白的。
莫非,贺澜决是个闷骚的,没有身体亲密,就会慢热很多?
夏明姝咬唇,决定卖个惨。
她缓缓将裹着的白色斗篷拉开,露出一抹如雪如玉的香肩。
贺澜决瞳孔骤缩,略有些狼狈地撇开眼,低喝道:“夏明姝,你……这是作何?”
倏地想到什么,他的怒气“噌”窜上来,继续质问:“你就这么见外男?”
斗篷下,竟是只着肚兜!
夏明姝小手攥着斗篷,委屈道:“在殿下眼里,明姝是那般随便的女子么?先前我从马车上滚下来,彩月正要给我擦药,殿下就来了……”
说着,把脸侧了侧,拨开头发,让贺澜决看耳后的擦伤。
贺澜决心一紧,之前她摔下马车,看着无事,哪知道擦伤范围如此大,脖子后面也有,她本就白皙,使得血渍越发刺眼。
他见不得她身上有一点儿伤痛。
“本王等一等,无妨。”
嗓音多了一丝沙哑,少了很多威慑力。
“是我急着见殿下。”夏明姝抿唇一笑,“既如此,殿下能否为明姝擦药?”
擦药,也算是一种肌肤之亲吧?
她的言语挑动了贺澜决的心弦,那伤势刺了他的眼睛。
手不受控制地抬起,落到她颈子后的那片肌肤上。
夏明姝低着头,感觉到那修长手指都有些颤抖了,唇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也不知是心疼还是紧张。
但她知道,贺澜决还是喜欢她,不可能会变。
“殿下为我擦药,可好?”夏明姝脸颊浮出红晕。
这辈子,就让她主动一些好了。
贺澜决从恍惚迷离中猛地惊醒,跟被火烫着似的收回手,隐在袖中攥起来。
不能动摇,重活一次,他绝不会再深陷其中。
他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今天就只是来认玉船,认恩人,让自己给夏明姝做个靠山的。
仅此而已!
寒眸闪过几分厉色,贺澜决喝斥道:“夏明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使唤本王?不要仗着恩情得寸进尺!”
夏明姝一颤,似乎不可置信。
眼眶止不住地发红,一直以来笃定的东西,渐渐变得不确定起来。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贺澜决不停在推开她。
如果这辈子得不到贺澜决的爱,但能得他庇护夏家,也是好的。
而贺澜决和小皇帝都会好好活着,这就够了。
夏明姝努力安慰自己,说服自己,可是为什么,心脏像是破了个洞,寒风呼呼往里面灌,冻得她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夏明姝把斗篷拉起来,紧紧裹着自己,试图缓解冷到窒息的感觉。
她缓缓退后几步,垂下眸子,恭敬道:“是民女逾矩了,还请殿下恕罪。”
再纠缠下去,只会惹他生厌。
贺澜决一听这话,不禁手足无措起来,有些后悔自己的强硬,不该凶她的。
再看夏明姝的脸色,竟比身上白色的斗篷,还要煞白,身子还微微颤抖。
心猛地揪住,“可是伤口疼了?”
夏明姝深吸一口气,无所谓道:“区区皮外伤。殿下此趟前来,该说的也说完了,请便吧。”
她直接下逐客令。
贺澜决薄唇紧紧抿着,知道自己该趁此离开,脚下却跟生了钉子似的。
她在生气……
罢,不过是擦个药膏,越是逃避,越是显得他放不下。
贺澜决拿起几案上散发着药味儿的小罐,“药膏是这罐?本王……”
夏明姝冷着脸一把夺过,“民女胆小如鼠,还请殿下不要折煞民女。”
既然要划清界限,就不要给她多余的关心。
贺澜决脸色微微发白,这一幕,像极了前世,无论他怎么哄,怎么求,怎么讨好,夏明姝都拒他千里之外,不肯给他一个温柔眼神。
虽然这次,是自己拒绝在先。
这正是他想要的,不是吗?
贺澜决僵了僵,忽略紧缩到难受的心口,哑着嗓子劝道:“纵然有气,也别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夏明姝将药罐放回几案,淡淡道:“不劳殿下关心。”
“快些上药,免得留疤。”贺澜决薄唇轻抿,又干巴巴挤出一句。
留疤?这点伤,根本没到那个程度,不信他看不出。
夏明姝眼波流转,划过贺澜决肃冷的面容。
他对她,真的不在意?
“若是留疤,那便找个不在意这些的男子吧。”
贺澜决眉心猛地一跳。
“殿下刚才问民女,救了您想要什么赏赐。”夏明姝故作娇羞地笑道:“明姝想好了,就请殿下给明姝挑一个,不在意这些的如意郎君吧。”
贺澜决浑身绷紧,不由上前几步,拧眉问:“如意郎君,是你想要的?”
“世间女人哪个不想要?明姝自然也不例外。”夏明姝挑眉,抬手隔着空描绘他薄唇的轮廓,“虽然明姝跟殿下有过肌肤之亲,不过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殿下不说,明姝的未来夫君便不会知道。”
贺澜决脸色沉下来,不自觉逸出一丝杀气。
这辈子,他真的可以只是做夏明姝的靠山,然后眼睁睁任她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么?
光是想想,他就很想把那个还不存在的男人给大卸八块。
嫉妒像是带刺的藤蔓,紧紧缠绕住他的心。
贺澜决一把攥住夏明姝的手,稍稍用力,她惊呼着,娇软的身子扑入他怀里。
白色斗篷因为慌乱而松脱,滑落下去。
夏明姝墨发披散,带着氤氲的湿意,两团柔软贴着贺澜决宽阔坚硬的胸膛,不盈一握的腰肢,被他结实的手臂圈着。
无一处不是诱惑。
夏明姝仰起粉润的小脸,吐气如兰,“殿下这样,是想与明姝重温旧梦?”
贺澜决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脑,令他口干舌燥,欲念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