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你的底线。”

“什么意思？”

“之后你还要陪我去见我母亲，以后的时间还长，我不希望到时候我们再闹离婚。”

姜念念心下一凉，也明白顾嘉淮的意思。

“你是想试探我对这段婚姻的忍耐程度？”

“是。如果你觉得不满意，想结束这段关系，我希望在见我母亲之前。”

姜念念放在腿上的手，秀拳紧握，目光如炬，紧紧瞪着顾嘉淮。

“那我选择现在就离婚。”

顾嘉淮目光暗沉，“你想好了？”

“想好了。”

“不怕你父母知道你和别人做了什么生意？”

姜念念紧咬牙根，瞬间又昂着头回应，“不怕，你尽管去说，大不了被赶出家门。”

顾嘉淮眼睑微垂，“什么时候办离婚手续，你定时间。”

姜念念微怔。

他竟然这么快就同意了？

“我爸妈那边，你……”

“离婚之后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你对于我来说就是陌生人，我没必要找陌生人的麻烦。”

姜念念的心莫名揪了一下，明明是她最想要的结果，但被顾嘉淮这样一说，胸口似乎积了些不该有的情绪。

顾嘉淮起身，声音依旧冷淡，“送你？”

姜念念点点头。

顾嘉淮将姜念念带去了走廊尽头的电梯，这部电梯直通地下停车场的c口，出门就是公交车站点，不用走远路。

抬手帮姜念念按了电梯，两人前后站立，没有说话。

电梯很快到达，姜念念如释重负，立即走进去。

为了平复情绪，她还准备平静且友好地和顾嘉淮打招呼，刚抬起手想说“再见”。

顾嘉淮一直按着电梯外的“上”键，黑眸涌动，径直盯着姜念念，问：“这次分手的原因是什么？总不能还是洁癖吧？”

“什么？”姜念念没反应过来。

“没事，”顾嘉淮垂眸，“反思一下自己。”

顾嘉淮松开电梯键，电梯门渐渐合上。

姜念念被顾嘉淮矛盾的操作搞得思绪混乱。

人果然是一直成长的，以前单细胞一样的顾嘉淮，现在竟然变得让人这样难懂。

不过顾嘉淮提到他们以前分手的理由……

姜念念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好像当时她是胡乱说了什么，她有洁癖，对他没办法忍受之类的。

疑惑只一瞬，郁闷也只一瞬，向来冷情冷景的姜念念迅速恢复如常。

感情于她可有可无，要不是被父母催得紧，她哪儿会和于一诚谈对象？

姜念念的人生要义，挣钱第一，学业第二，感情……末位都排不上。

男人哪有钱可靠？

尤其还有个典型案例——于一诚。

刚走出医院。

母亲柳茹香打来电话。

“念念，和那个姓于的谈妥了吗？”

“没有。”姜念念有点灰心丧气。

“我就知道，他心术不正，仗着腿断了，他不可能松口，”柳茹香又问：“他有没有说，要我们赔多少钱？”

“没明确说，应该要狮子大开口。”

“要不我明天去问问，他要多少钱，咱们赔他了事，被他这样闹，日子还过不过？”

姜念念揉了揉太阳穴，“我爸那边，您觉得他可能赔这笔钱么，人还不得气过去？而且，我也不想赔，他用我身份证注册公司，创业赔的钱，现在全算在我身上。这钱我找谁去要呢？”

柳茹香在电话里唉声叹气，“警察局现在三天两头就找你爸爸问话……我怕啊。”

姜念念也焦头烂额。

柳茹香脾气温和，向来与人为善，哪里遭过这种情况，思前想后，一切都归罪到自己身上。

“当时要不给你介绍这个姓于的就好了。”

“人是我去见的，也是我答应的，看人不准的不只有您，也有我。”姜念念不喜欢“悔不当初”的言论，“事都发生了，该怎么面对怎么面对。我去问问我导师吧，看她认不认识靠谱的律师，实在不行，咱们就打官司。”

姜念念在东大一院疾病预防与健康管理学院读博，目前博二。

导师是学院的一级教授，人很nice，对姜念念非常照顾，人虽然佛系，但是有能力的那一挂，年年都能获得学院嘉奖。

就是年纪大了，有点啰嗦。

姜念念将自己的事如实汇报给导师，她导师说会帮她试试看，而后又给她批了几天假。

其实从于一诚断腿那天，姜念念因为这事就请了三天假。

于一诚报了警，没办法，他们一家都要配合警方调查。

司法鉴定于一诚属轻伤，但别看是轻伤，姜念念的父亲姜政一样可能涉嫌殴打他人，被行政拘留。

现在警方调查没结束，于一诚和他们的口供不一致，念在姜政年纪大，又加上事情不大，姜政才能先回家，但要随时准备接受调查。

几天后。

姜政打来电话，让姜念念晚上回去吃饭。

姜念念这几天又去工商局，又跑警察局的，姜政心疼女儿。

姜念念哪儿有心情，“爸，你和我妈吃吧，我明天还要见我导师。”

“行吧，”姜政没催，正要挂电话。

柳茹香突然接过电话，啰啰嗦嗦关心姜念念几句，突然提说：“咱家对面的梁阿姨，你还记得吗？今天我遇着她了，她们一家要搬回来住，今天带着装修队来重新装房子了。”

“你说顾嘉淮的妈妈？”姜念念突然从沙发上惊坐起来。

“对！我和她聊了才知道，半年前她做了什么心脏手术，死里逃生捡回一命，现在恢复的还行，不过人看着确实不怎么精神。”

姜念念突然明白，顾嘉淮为什么要找她结婚了。

估计是梁阿姨催的紧，加上她身体不好，顾嘉淮根本无法拒绝。

但事已至此，姜念念自己都麻烦缠身，哪儿能顾得上顾嘉淮的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婚得赶紧离，到时候梁阿姨搬来她家对面……婚估计更难离。

姜念念赶紧问顾嘉淮什么时候能办离婚手续，顾嘉淮直接把自己的工作表发过来，圈出了能请假的时间。

最近一天是明天下午。

姜念念很果断：明天下午两点。

顾嘉淮没有回复。

姜念念默认他已读。

民政局门口。

天很晴。

姜念念很衰。

她头一次离婚，没经验。

鬼能想到，还有个离婚冷静期的限制。

业务员告诉她，三十天之后再来。

顾嘉淮神色如常，一点失落的表情都没有。

姜念念颓丧地望着顾嘉淮，眼神无语之中夹杂着质疑。

顾嘉淮冷然提醒：“我第一次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