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意外婚约加入书架
天宝一十四年,上都新届武举,中举之人竟是一介女流。皇帝大喜,亲封为女将军。女将军一身红衣,仙人之姿,武功盖世。她身上常背宝剑,一身戎装,玉树临风更甚男子。骑白马游于上都衢街,一时上都城万人空巷,男子仰慕,女子绝倒,皆为女将军风姿痴迷。江湖之中有武功天下第一侠客,对女侠爱慕不已,狂追数年,终于与女侠比翼齐飞、双宿双栖。
皇帝亲封侠客为将军,夫妻二人镇守边关,为大楚王朝立下汗马功劳。
某日,有人见到二人仗剑天涯的身影,心生仰慕,将二人身姿画下,铸成雕塑,立于庙中,谓曰——
女将军庙!
“呵呵呵,我的庙我的庙……”何南栀吧咋了一下嘴巴,嘴角有不明透明状液体缓缓流下。她翻了个身抱住被子,“大侠好俊啊。”
“小姐,小姐!”
立于一边的小丫鬟苦叫数声无果,无奈拿出打更人的铜锣,猛敲三声:“小姐起床啦!今天要看姑爷啦!”
何南栀被震得猛的起身,半眯着眼睛看向床边的丫鬟:“吵什么吵,你姑爷在跟我练剑呢。”
“练剑?”小丫鬟左右环顾一圈,“什么练剑呀,姑爷在花厅等着你呢!”
何南栀抚了抚散在肩上的头发,歪着脑袋笑得一脸荡漾:“小侠啊,你家姑爷可是真正的大侠,是皇上亲封的骠骑大将军,他与我……”
何南栀一句话没说完,又被小侠一个铜锣震醒:“小姐啊你别做梦啦,你爹才是将军呢,现下和姑爷在花厅等着你呐!!”
对于何南栀,小侠是绝望的。她尚记得自己八岁时初入将军府,被点到小姐身边伺候的时候,心情是狂喜的。作为一名丫鬟届的小新人,刚入行就能伺候到一府的小姐,尤其是将军府的小姐,可不是件容易事。
武将军何亮,一生为大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平匈奴、灭西夷,战功赫赫。难得的是还十分痴情,家里一房姨娘也没有,只娶了没发迹前村西头的村花王阿花为妻,夫妻二人和和美美,只是生育一事上十分艰辛,何亮到了快四十岁,夫人才生出了一个何南栀。
关于何南栀的名字,还有一个典故。说何夫人在怀何南栀的时候,一天要绕将军府走十趟,每日可吃三盆饭。
临了要生何南栀的时候,何亮本在外头等着,突然尿急去了一趟恭房,结果起身拉袍子时就听到一声嘹亮高亢的啼哭,嘹亮到险些将恭房上头的瓦片掀翻。何亮大喜,认为此儿将来必定不凡。
在见过女儿之后,决定为女儿起名何有力,以纪念她那一声啼哭。何夫人为此不从,认为女子应该南栀有礼,怎么能用这么粗俗的名字。
何亮打仗不少,书却没读过几本,听夫人这么说觉得十分有理,决定为女儿改名何南栀。
然而,在见到这位传奇的小姐的第一面,小侠心里感到微微幻灭。彼时年方八岁的何南栀正和一群小厮玩弹弓,看见小侠,她点了点头:“挺不错的,叫什么名字啊?”
何南栀问话时弹弓正描着小侠身后的柳树上,小侠心肝子颤了三颤:“奴婢……奴婢叫小珠。”
“小猪?”何南栀大笑了三声,“你爹娘怎么给你起牲口名儿?”
那一句“奴婢的珠是珍珠的珠并非猪狗的猪”还未说得出口,小侠就听见何南栀说:“本小姐立志做大侠,你既跟了我,就做个小侠吧!以后我就叫你小侠了!”
小珠……卒。
小侠将何南栀从床上拖起来梳洗一番,替她换了鹅黄色宽领绣蝴蝶花的襦裙,鬓上簪了朵秋芙蓉绢花,将她昨天打架在下巴口留的痕用水粉膏子遮了,才放心地带着她出门。
何南栀的美梦破碎,心情十分沮丧,走到一半才想起来问:“你刚刚说什么姑爷?”
“老爷为您择了一门亲事,是文丞相家的公子,唤作莫景衡。”小侠答道。
“什么?!那个小白脸?!”
一声惊呼震彻花园,头顶树上的叶子掉了七八片,枝上栖着的鸟儿飞走了十多只。小侠捂了捂耳朵,怀疑花厅里的老爷和姑爷是不是也听见了这一声。
莫景衡彼时端坐在花厅里的椅子上,手上端着的茶碗盖子颤了两颤,他疑惑地望向身边的何将军和何夫人:“不知方才……是何人在说话?声音竟如此洪亮。”
何将军干笑了两声,何夫人用手上的团扇掩了半边脸。何亮喝了一口茶:“呵呵,是莫谐,她就是声音大,还喜欢乱嚷嚷。”
正在练武的莫谐忽然打了个喷嚏。
何亮略略心虚,又喝了一口茶,就听见小侠的嚎哭声从外头传过来:“不好啦,老爷,不好啦,夫人!小姐失足掉进园子里的荷花池去了!”
何南栀躺在床上眯眼瞟了一圈,何亮正在叹气,阿花正在抹眼泪,小侠正在给阿花扇风,并未看到其他人,她松了口气,才放心大胆地睁开了眼睛。
“南栀,你醒了?怎么好端端地掉进池子里去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叫我们怎么活啊!”何夫人哭得泣涕涟涟。
何南栀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听说爹给我找了个相公,怎么不见?”
“景衡他先回去了。”
何南栀立时现出怒气,“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对何夫人痛心疾首道:“和他订了婚约的未来娘子掉进池子里生死未卜,他不在跟前衣不解带地侍药伺候,反而甩甩袖子走了?还没有成亲就这么薄待我,这要是真嫁给了他,还不知道怎么作践我,往家里娶多少房姨娘呢!这样的人,你们也放心把我嫁给他,那我不如掉进池子里淹死得了,省得以后病倒在床上也无人问津!呜呜呜……”
何南栀用袖子掩面大嚎,何夫人和小侠面面相觑,何夫人开口正要说话,就听见门口传来一声清润男声,其音如朗日照进心间,如潺溪流过心田:“是我的错,拿药这事,该招呼小厮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