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陈明朝的副驾驶，沈桢的脑子里依旧回想起刚刚陈崇州的话。

玩火自焚么？

和陈明朝的婚事是家里订下的，陈家在京城的地位一骑绝尘，沈家虽勉强能排上前十，但和陈家相比，还是相形见绌。

她这一招，虽解了气，却也惹上了权贵圈子里最不能招惹的人物。

雨下得很大，道路能见度变低，汽车开出不到两公里，就开始堵车。

陈明朝心情不好，又看到她穿着高领毛衣，连下巴都掩进了衣领里，不由得皱眉。

“你就穿这身回去？”

这才入秋，还不到穿高领的季节，尽管沈桢长相惊艳，看起来还是有些奇怪。

沈桢想到脖子上被陈崇州吮出来的吻痕，嘴角弯起。

“嗯，下雨，有点冷。”

“真是娇气。”

陈明朝心里的不耐烦更甚。

沈桢白皙的指尖在衣领上抚了抚，“你这半个月都没去公司？”

陈明朝最烦她这种语气，仿佛一切都不放在眼里。

“我去哪儿都和你无关。”

他不耐烦的按了两下喇叭，只觉得跟沈桢坐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都是煎熬。

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陈明朝的。

沈桢的余光发现上面的备注是——潇潇。

不同于在她面前的不耐烦，陈明朝的脸色一下变得极其温柔。

“潇潇，你醒了？雨很大，别出门，发烧了？严重吗？”

语气从喜悦到担忧，最后变成了慌张。

沈桢的指尖搅着面前的发丝，并未多问。

陈明朝低咒了两声，挂了电话后，又恼恨的捶了几下方向盘。

沈桢觉得他这副样子挺好笑，刚刚在公寓楼下，他若是上楼，就会发现她和另一个男人的荒唐事儿。

但陈明朝对她的事从不感兴趣，更没去过她的公寓。

想到未来他的反应，沈桢勾起了嘴角。

而陈明朝已经气恼的拔下了车钥匙，连伞都没撑，直接淌进了雨幕里。

“不去陈家了？”

沈桢打开车窗，在他身形快消失时，问了这么一句。

“她生病了，我先去看看，潇潇毕竟是你朋友。”

沈桢关上车窗，眼里溢出讥讽，“那你可要好好照顾我这位朋友。”

陈明朝身形一顿，消失的很快。

沈桢叹了口气，还真是一次不忠，百次无用。

她看着外面的暴雨，扭头发现陈明朝连车钥匙都带走了，眉心一皱。

前方的车已经疏通，但是她坐的这辆就这么杵着，很快惹来一片骂声。

沈桢想找把雨伞下车，却从座位缝隙里翻出了好几个使用过的套子。

脸色一变，胃里瞬间涌起一阵恶心。

她拉开储物盒，看到那支限量版萝卜丁口红，这是上次她送给沈潇潇的礼物。

全球三十支，极少撞款。

她笑了一下，把储物盒重新合上，对于这赤裸裸的挑衅，假意没看见。

没找到伞，她只能冒雨下车。

雨太大，她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眼睁睁的看着交警指挥着将车拖走。

沈桢站在人来人往的黑色暴雨里，连躲都没地方躲。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刚想顺着人行道去路边，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宾利在她面前缓缓停下。

宾利的车牌是一串显目的1，而且旁边还有一面小小的旗帜。

这面旗帜代表着这辆车可以畅通无阻的出入任何场所，哪怕是军区禁地。

她扬眉一笑，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小叔，好巧啊。”

陈崇州只瞥了她一眼，便又移开视线，指尖漫不经心的拨弄着腕间的黑色佛珠。

“我那侄儿不要你了？”

什么人间佛子，呸。

沈桢觉得这人根本就是恶魔，挺会戳人家伤疤。

“小叔，昨晚我在床上伺候得你不错吧，怎么下了床就不认人呢？”

她笑得乖巧，眼波轻掠间就有勾人三分的能力。

言语间半点儿都没有被抛下的狼狈和懊恼。

前排的简洲默默放下了挡车板，不敢继续听后面的动静。

“伺候得不错？”

陈崇州重复着这几个字，接着眼尾懒懒一扫，“像死人一样，只会叫，不会动，不错在哪里？”

沈桢牙根都咬紧了，皮笑肉不笑。

“为难小叔在一个死人身上折腾这么久，那狠劲儿，让我以为你这辈子没见过女人呢。”

反唇相讥，微翘的唇珠抿着，显得有些可怜。

倾身就要下车，却被一只手强硬拉回。

陈崇州的指尖落在她的手腕处，把人禁锢着，抬头对前方说道：“回壹号院。”

京城壹号院，是陈崇州住的地方。

看来他不打算去赴宴了，尽管他是这次宴会的主角。

沈桢愣住，正好她这副狼狈的样子，去了也只会受气，索性直接靠在他怀里。

陈崇州低头看他，眼神晦暗不明，像凛冬的雪。

“不走了？”

“小叔这话说的，死人又怎么会走路。”

“......”

扳回一局。

沈桢心满意足的坐回去，也不在意是不是弄湿了他的西装。

去壹号院的路上，两人都默契的没有再说话。

沈桢清楚，陈崇州这么对她，并不是因为怜惜或者心动。

他站在食物链顶端，十七岁那年就在虎狼环伺的华尔街打响了名气，一手促成当年最大的企业并购案。

那场影响了大半个世界的商业饕餮盛宴，由他一手策划。

他的成名，是踩在万千枯骨之上，这样的男人，本就没有心。

沈桢觉得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一块干净的毯子扔了过来，她抬头望去，发现他单手在膝盖上的文件批阅着，并未给她眼神。

“小叔，谢谢啦。”

接过后，她擦拭着还在滴水的头发。

壹号院大门就在前方，两扇铁门缓缓拉开。

饶是见过了大场面，沈桢还是被里面的造景吸引。

汽车最后在别墅门口停下，前排的简洲下车，恭敬打开了车门。

沈桢被外面的冷风一吹，冷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小跑着跟上陈崇州，忍不住得意，“小叔，我是不是第一个踏入这里的女人？”

清隽的背影停下，沈桢一下撞了上去。

他的眼里有着几分笑意，指了指不远处还在修剪枝条的女佣人，“不是。”

“那我总该是第一个爬床成功的女人吧？”

下巴被人桎梏，她被迫仰头。

对上陈崇州的眼神时，沈桢没来由的有些慌。

这场游戏是她要开始的，可什么时候结束，却不是她说了算。

“是。”

回答的很坦荡。

沈桢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大脑骤然触礁，短暂抛锚。

等回神时，男人已经走远。

她深吸一口气，咬了咬唇。

又跟上去，没心没肺问道：“那小叔以后会罩我么？”

已经进入别墅大厅，他单手扯着脖子间的领带，那串佛珠黑得晃眼。

“看你表现。”

这是要和她长期保持关系的意思了。

沈桢想到陈明朝，那点微末的后悔顿时消失。

陈明朝觉得她无趣，陈明朝的妈妈说她有分寸，沈家人以为她乖巧。

但他们都错了，她是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