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栀按照顾云歆的安排先去了门房找林大友，然后再去凝霜院。

但她却连凝霜院的院门都没能进去，就被洒扫的丫鬟拦在外面。

“我要见三爷！”

丫鬟把往里冲的南栀拦回来，怒喝：“三爷和姨娘已经歇下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顾远庭这些年只有陆婳一个姨娘，异常宠爱，连带着她院里的人也狗眼看人低。

南栀怒骂：“天大的事情，耽搁了你负的起责任吗？”

“天王老子来了也必须明天再来。你再不走，我拿笤帚赶人了！”

荣妈妈去漪澜院这么久还没回来，那边的丫鬟却跑来要见三爷，傻子也知道事情不对劲，借她几个胆子她也不敢把人放进去。

凝霜院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也来拦在面前，南栀自知不是她们的对手，只能佯装离开。

等到丫鬟把院门关上后，她却一个健步冲上去，一边玩命似的狂砸门，一边着急的大喊：“三爷，求您给我们姑娘做主！”

这一个回马枪杀的凝霜院众人措手不及，饶是丫鬟婆子门想上来捂南栀的嘴也已经来不及了。

顾远庭披着外衣走出来，怒斥：“大半夜的吵什么吵？一个个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南栀立即跪下，将锦盒高高举过头顶大声说：“陆姨娘监守自盗，以次充好，求三爷给我们姑娘做主！”

长随接过锦盒递给顾远庭。

顾远庭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便把锦盒整个砸进陆婳怀里，沉声道：“原来最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人是你！”

凝霜院一片安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两刻钟后，顾云歆步履娉婷的走进翠竹苑的议事厅。

顾远庭坐在首位，面若寒霜。

陆婳红了眼眶跪在他面前，时不时发出一声啜泣。

竟连顾青薇和顾青欢也来了。

顾云歆走到顾远庭面前，福身行礼：“父亲！您找我？”

“嗯！”顾远庭让她坐下。

然后把手边的锦盒往前一推，压着怒火问陆婳：“这些年库房一直是你在管，东西也是你让心腹婆子送去漪澜院的，这件事情，你要怎么解释？”

“三爷，我冤枉啊！”陆婳哀戚的哭诉。

她不知道顾云歆是如何发现自己仿了假货以次充好的。

明明仿制的人手艺巧夺天工，她亲自比对过，绝对看不出来才敢生出这样的心思。

“您信任我才将库房交给我管理，我是万万不敢做出这等事情的。夫人留下的东西我知道日后是要留给三姑娘和少爷的，我又怎敢起歪心思？”

“三爷您是知道我的，这十多年，我一直克己奉公，我连衣服首饰都难得置办，若我是那监守自盗的黑心肝恶妇，我又何至于对自己这么苛刻呢？”

陆婳一身素白衣衫，头上只用了一支月白色的玉兰簪子绾发，眼眶含泪眼尾微红，委屈又含情的看着顾远庭。

只一眼，就让顾远庭的怒火消了大半。

他不禁小声问顾云歆：“她的性子我是了解的，断不会做出这等监守自盗的事情。

你娘亲的陪嫁箱子搬进库房后就没人动过，说不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

话里话外，竟有暗示东西是随裴清芫进府时就已经是假货的意思。

顾云歆心底发寒。

他为了替陆婳开脱，竟往娘亲身上泼脏水。

“父亲！”

顾云歆把手中的茶盏重重放回桌上，沉闷的声音令在场众人的心也跟着一震。

“此事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陆姨娘毕竟马上就要成为您的正房夫人了，为避免日后落人口舌，影响父亲前途，还是查清楚比较好。”

她既然挑明这件事情，就断不会如此轻易就让陆婳躲过这劫。

一听说会影响自己前途，顾远庭立即坐正了身子，假意咳了一声：“自是要查的，只是这没头没尾的，要从何查起？”

他还想说话，长随进来小声汇报：“门房的林大友跪在外面求见！”

“他一个门房这么晚见我做什么？”顾远庭小声嘟囔。

“说是和陆姨娘的事情有关。”

顾远庭下意识扫了顾云歆一眼，看她正闭目养神，不禁心里发怵，烦躁的挥手：“带进来！”

林大友左腿微跛，两鬓斑白，手里捧着个硕大的木盒，一瘸一拐的走到顾远庭面前才跪下，朗声说：“三爷，这是奴才从闲人阁赎回来的东西。”

他说完后，主动将木盒打开。

一套和顾远庭手边那副假货一模一样的金丝云纹头面赫然陈列在其中。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几件价值连城的珍宝首饰。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顾远庭骇然的看着木盒内的东西，里面有几件珠钗是他曾在裴清芫那里见过的。

他下意识向陆婳看去，只见她同样惊骇，方才还哀戚委屈的双眸内，只剩下恐惧。

顾远庭虽色令智昏，但不是真的蠢货，立即就明白她和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

“这些都是夫人的陪嫁，从去年开始，便有人陆续将这些东西高价典当给闲人阁，再低价请闲人阁的师傅打造一副一模一样的好偷龙换凤。”

我与闲人阁的管事交好，经常一起吃酒，多番打听下才知道，做出这等事情的竟然是陆姨娘身边的荣妈妈。”

“我不忍夫人的陪嫁流落在外，便把此事告知了三小姐。三小姐给了银钱，让我将东西全部赎了出来。”

林大友每说一句话，顾远庭的怒意便增添一分。

终于，他按捺不住自己的怒火，一脚踹在陆婳的心口，怒喝：“贱人！你竟敢瞒着我做出这等事情？”

“他胡说八道！！”

陆婳往前跪行几步，拉着顾远庭的衣袖，仰头望着他，满眼悲痛的说：“无凭无据的，您怎能因为一个门房几句话就冤枉了我？”

“谁又知道这不是她们串通起来陷害我呢？说不定东西是她们自己掉包的呢？”

顾云歆突然轻声笑起来。

她就知道陆婳不会轻易认罪。

但她也没想到陆婳会这么蠢，竟自己往枪口上撞。

“姨娘若觉得是我们串通起来陷害你，不如我们现在就开库房，看看现在库房里存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陆婳瞬间噤声。

林大友也仿佛猜到了她会做垂死挣扎，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递到顾远庭手中：“这些是陆姨娘去典当物品时所签的字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