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漫眉心一跳，就知道他来者不善。

蔡经理手里的酒还在晃悠，玻璃杯在光影下透着里面的水光，声音粘腻，“陆氏新开了一个度假区，风评不错，如果能跟我们酒店合作，加入旅行套票里面，弄个连锁项目，霍漫啊，行政部主管的位置，你肯定拿得下。”

笑话，这项目，就连他们的顶头上司高副总都未必拿得下来，她又凭什么拿？这老貔貅真是疯了。

霍漫微微勾起唇角，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反倒是在蔡经理夸夸其谈的时候来了一句，“如果下次遇到陆少，我会努力去问问的，不过我个人跟他不是很熟悉。”

蔡经理眼神闪烁，“是么，其实也不用下次，陆少就在楼上。”

霍漫笑容收敛，蔡经理估摸着是替江澈来试探她到底还有没有跟傅言川有联系的。

陆星野糊弄这些人可以，但是糊弄不了江澈。

谁不知道蔡经理这老狗是江澈他爸爸江斌委派到行政部的，主管汤曼蓉要休产假，这蔡经理就把自己当盆菜了。

霍漫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主动拿起酒，给蔡经理倒上，她来公司那么久，平日里就是个冷美人，越是难上手，才越勾引，蔡经理看着她的侧脸，差点都快忘了江澈怎么吩咐自己的。

“我也不瞒您了，陆少跟我是真的没关系，估计是看在其他人的面子上。”

“哦？是谁？”

霍漫盯着他的眼睛，“傅言川。”

蔡经理手一抖，确实有些吓到了，毕竟陆星野换女人的速度快，可傅言川身边能排的上号的，他是真没听说过。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可刚才傅总好像并没有跟你打招呼。”

霍漫伸手将头发撩到耳后，“前两天我跟他闹了点小脾气，你也知道的，我在公司这几天过得不好。”

蔡经理喝了口酒，像是在打量霍漫说得是真是假。

如果是真的，那江澈那边要他们赶走霍漫，他就得琢磨琢磨了。

霍漫见他没继续动手动脚，也没劝酒，才借口去厕所缓口气。

洗手台的水冲过指尖，霍漫一抬眸，就看到了跟过来的米筱雪，今晚她吃瘪了两次，说什么也会找机会把场子找回来，霍漫早料到她会跟来。

抽过纸巾擦拭指尖的时候，米筱雪正在补妆，“你还挺有本事的，不是江澈就是陆星野，辗转各个男人还要装圣女，很累吧。”

霍漫擦掉了最后一点水渍，扭头看着米筱雪。

她那张红唇还在继续开合，“你这么能装，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啊！”

米筱雪一声尖叫，霍漫已经拽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的头往洗头台里摁，“你要是不会说人话，我帮你涮涮你这张嘴。”

“啊啊啊！你敢打我！”女人的尖叫声早已淹没在背景音乐里，何况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谁会过来呢。

“笑话，我连江澈都敢打，打你算什么！？先撩者贱你是没听过！？”

米筱雪还想反抗，霍漫一把摁住了她两只手，俯下身道：“是不是很想知道蔡经理为什么今晚半个屁都不放，因为我跟他说，想约我的人是傅言川，才不是什么陆星野。”

“我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你再惹我一下你试试。”说罢，她直接将米筱雪推到墙壁上，居高临下看着她，“我的话，你听明白了么？管好你自己。”

米筱雪惊恐得看着霍漫，她现在的妆也花了，衣服也湿了，又打不过霍漫，抓起自己的化妆包就跑。

霍漫觉得挺好笑的，这世上多得就是这种色厉内荏的东西，越是软弱，他们越觉得你好欺负。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呼吸急促了片刻后转身，哪晓得先看到了一双做工精良的皮鞋，再往上是毫无褶皱的西装裤腿，霍漫只觉得这条长腿挺眼熟的，穿西装裤无疑是最佳的腿型。

等再往上看到那只腕表时，她才反应过来。

傅言川目不斜视得越过她，打开水龙头冲洗，白衬衫卷到了手肘位置，露出了好看的双手。

显然现在当不认识，就太离谱了，霍漫挪到了他边上，见他关掉了水龙头，赶紧抽了一张纸巾，心想刚才的话，他应该全部都听进去了。

傅言川看着她递过来的纸巾，一时半会没动。

霍漫深呼吸一口气，“傅先生。”

傅言川连一点反应也不给她。

“刚才的话，我先给您道歉。”

傅言川直接转身，像是压根不认识她，走动的时候，身上那股熟悉的气味也随之而去，霍漫发梢动了动，等他走出去了才懊恼得咬了下嘴唇。

不知道今年是不是犯太岁，怎么每次跟人说话都能撞见他。

霍漫在原地呆了会，才把纸巾丢到垃圾桶里。

拿出手机找到了傅言川的消息页面，上一条还停留在“5306。”

那天晚上的记忆涌现入脑海，她敲了一下脑壳，然后开始打字。

傅言川回到包厢，里面的人已经玩开了，陆星野身边坐着刚在娱乐圈火起来的女星，见到他进来直接打趣道：“上个厕所，这么久才回来？”

傅言川坐了下来，回避了女人敬过来的酒。

不过他的视线倒是头一次在他们身边的女人身上，转了一圈，脑海里浮现起的，却是各个样子的霍漫，漂亮、会骂人、还会打架、在床上的时候能嫩得掐出水，拒绝的时候又狠得像根本没好过。

偏偏还被她吊着，傅言川点了根烟。

宋嘉佑他们已经喝高了，陆星野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我刚可去厕所找你了，侍应生说你去了二楼。”

VIP包厢里本来就有厕所，他偏偏去外面已经很诡异了，现下还去了二楼。

说不是为了在二楼的人，谁信。

“先走了。”傅言川吐出烟圈，显然兴致不高，提前要离场。

“哎，这就走啊？”陆星野诧异。

霍漫在厕所把道歉的话打了删，删了又打，先是解释了自己确实不对，但是在公司现在日子很艰难，想了想又觉得不合适，最后还是诚恳得先发送了三个字对不起。

然而，傅言川将她拉黑了，消息根本没发送出去。

霍漫盯着那个红色的感叹号，头一次觉得，傅言川难搞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