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安安三人想了好几天也没想明白，乔纾口中的老王现在会了是什么意思。

尤其当数学课上，老王坚持不懈寻机会找乔纾麻烦，不是点她的名叫起来回答问题，在她说不会的时候劈头盖脸训一顿，就是借题发挥，将七班的人都给捎上骂一遍的时候，温安安三人更加迷惑了。

这怎么看……都不像个会还的趋势。

这几天里，七班的气氛就格外凝滞。

乔纾倒是没受什么影响，每天都过得慢悠悠的，格外从容淡定，波澜不惊，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引起她另外的重视。

哪怕被老王训了两三次，乔纾也没什么表情，并不在意似的。

但也只有熟悉乔纾的人才知道，她的心情并不好，有点烦躁，甚至已经在认真思考，如果她逃课的话，该去做什么事情好。

唯一平复下来的契机，是每天下午放学出校，去顾斯砚的店里吃饭。

吃到合胃口的饭菜，乔纾的心情总会不知不觉间好起来的，连带着脸色都缓和了不少。

而在乔纾又一次在放学后沉默走进店里，坐在最里面桌子后的顾斯砚听见开门的声音抬眼看过去，不出所料的见是乔纾，她今天的帽沿又压的很低，只露出半张冷淡的侧脸，周身气压也低。

定定看了几眼，顾斯砚微微挑眉，开口问：“今天也心情不好？”

乔纾脚步微顿，抬头看过去，看顾斯砚的眼神里多了点意外，目光又扫了眼周围兢兢业业施工的工人。

比之前的工人多了。

顾斯砚放下手里厚重的古籍，让那些工人们先回去。

听到可以离开的话，那些工人们并没有很高兴，反而欲哭无泪。

本来工期就短，再不加班加点的干，他们还能在规定时间内赶完工吗？

工人们碎碎念的腹诽着离开。

乔纾过去顾斯砚对面坐下。

顾斯砚随意合上古籍，姿态慵懒又优雅，一举一动都叫人赏心悦目，令人不免有种错觉，觉得他身处的这地方并不是什么杂乱的才只装修了一半的店铺，而是某栋低调雍容的别墅。

他好整以暇的瞧着乔纾，见她不想说，也没多问，只是问道：“今天想吃什么？”

乔纾想了想，问：“有冬瓜排骨汤吗？”

顾斯砚颔首，“有。”

乔纾：“……昨天，你买的菜里没有冬瓜。”

顾斯砚低低的笑了几声，“一会儿就有了。”

他拿起一边的手机，编辑了条短信发出去，便起身去后厨，落下一句：“我先去处理排骨。”

之前的几天，顾斯砚其实都会在放学时间前提前问乔纾，要不要来他店里吃饭，来的话，他会提前准备好，这样乔纾也不用等。

两人的交流也很简洁，除此之外，便没有别的了。

乔纾觉得顾斯砚挺有分寸的。

今天顾斯砚没问，乔纾也来了。

恰好，乔纾今天也并不怎么想回学校。

顾斯砚进去后，乔纾没什么事做，目光无意间落在顾斯砚看的那本古籍上，扫了眼封面上的书名，眼神微凝。

怪眼熟的，有点像齐老收藏的孤本。

乔纾沉吟。

这时，她手机忽然响了声。

乔纾慢腾腾的翻出手机来，屏幕亮起是一条信息。

“丫头，我过两天就到阳城了，到时候咱们爷俩聚聚呀。”

——9。

是齐老。

乔纾微微皱眉。

这种特殊时候，齐老来阳城做什么？

她想着，目光又落在顾斯砚那本古籍上。

不多时，店门上挂着的铃铛响起，乔纾看过去，提着几袋子菜的祁轼安推门进来。

他显然已经知道乔纾在这里，并不意外的样子，甚至还吹了声口哨，似笑非笑的打招呼：“晚上好，小邻居。”

乔纾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祁轼安便提着菜进了厨房，没多久出来，吊儿郎当的坐在乔纾对面，拿杯子给自己倒了杯温茶喝。

抬眼见乔纾似乎在看着自己的茶，祁轼安笑了下，起身去拿了个常温的牛奶过来放乔纾面前。

“三爷说了，让你喝这个。喝茶，容易晚上失眠。”

乔纾顿了顿，将手机收起来放进包里。

手不经意间碰到包里的药盒，乔纾面色淡了些。

她想了想，说：“我要冰的。”

“那不行，”祁轼安立即摇头，郑重其事的道：“三爷不让。女孩子家喝什么冰的。”

乔纾微微蹙眉，但没说什么，自己拆了吸管喝。

祁轼安那双招人的桃花眼里笑意愈深。

待顾斯砚煲好汤出来时，学校晚自习的上课铃已经响过去挺久。

祁轼安啧啧两声，问：“小邻居，你这是……逃课？”

“显然。”

“那看来，你成绩不怎么样呀。”祁轼安拖长了语调说，模样在乔纾看来挺欠揍的。

乔纾喝了小半碗汤，心情好一点了，才开口道：“还行吧。”

话方落，坐在她旁边的顾斯砚就屈指敲了敲桌面，瞥眼祁轼安，面无表情道：“你可以回去了。”

祁轼安读出顾斯砚眼中微妙的嫌弃。

“？？？”

这么无情？

“行吧，那我就不打扰三爷了。”祁轼安服气的说，朝顾斯砚挤眉弄眼的暗示，十分干脆的起身离开。

他走后，顾斯砚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的古籍半天都没翻过去一页。

见乔纾吃的差不多了，他忽然开口道：“我朋友开玩笑。”

乔纾放下碗，“我知道。”

顾斯砚定定望着乔纾，没头没尾的说：“我知道，你成绩不错。”

这话令乔纾难得的有些诧异，没明白顾斯砚是怎么得出的结论。

“你朋友说的没错，我现在成绩的确不怎么样。前些天，我数学考试，只是及格。”

顾斯砚耐心听完乔纾的话，倏地低笑一声，却是坚持着他的话：“小姑娘要是想，会比任何人都不错。”

乔纾就不说话了。

顾斯砚放下手里的古籍，起身倒了杯温水给乔纾。

对上乔纾略微带着些不解的眼神，顾斯砚缓缓道：“不想上课便不上课，吃完药，回去好好睡一觉。”

乔纾搭在包上的手一下子收紧。

她眉眼间有些压抑，好片刻，深吸一口气，淡淡的应了声。

下一秒，她又听见顾斯砚低沉的声音道：“小姑娘家，何必总有心事？别想那些，会过的轻松。”

乔纾说不清自己此刻到底是什么心情，好像一贯古井无波般的心境忽然起了些陌生的波澜。

当她的目光落在顾斯砚半隐在衣袖下的手腕上时，那波澜似乎又明显了些。

……

离开顾斯砚的店，乔纾没去教室，干脆直接回了宿舍。

她简单洗漱完，精神恹恹的躺到床上，望着灰白的天花板出神。

良久，乔纾微微侧头，目光落在枕头边的黑色包上。

里面的东西很少，但每一样，都是她离不开的，包括那些药。

可是……

乔纾突然想起来，自那天同顾斯砚从那药店出来至今，除了那天晚上她吃过后，便只有今天晚上吃过。

那天她心情实在有点糟糕。

今天也是。

过去，她几乎每天都要服用，不然，她会整晚整晚的难眠。

最近好像不太一样了。

思及此，乔纾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用了好一会儿才将波动的情绪按捺下去。

随后，乔纾翻出自己的手机，找到一个联系人，编辑了条信息发过去。

“暂时不用给我送药了。”

乔纾才发过去没多久，刚要放下手机，那边就有信息急促的回过来。

“什么情况？上次给你的药量明明还够你用一个月的啊！你发生了什么？怎么提前用完了？现在你怎么样？？”

乔纾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用力闭了闭双眼，将手机直接关机扔到一边，翻了个身闭上眼准备睡觉。

而那边的人见乔纾许久没回，急得连忙给乔纾打电话，听到关机的提示音，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