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暖大方地站在了门口，朗声道：“四年前你们心疼季小月，让才十四岁的我去北大荒受苦，四年来连一双袜子都没给我寄过，我在那边做牛做马，别人都有家里帮忙回城，你们却不闻不问，

我累得吐了血才病退回的城，季小月反而还在外面泼我脏水，说我是陪领导睡觉才能回城，她这是想逼我去死！”

今天她要为自己正名，那些脏污的名声，她要全都还给季小月，让她也尝尝被人叫破鞋表子的滋味。

邻居们的表情都变得耐人寻味，季家人对外可说是季小暖哭着抢着要去北大荒支援建设的，原来是被逼的啊！

季家人也够狠心的，让十四岁的小丫头去那种苦寒之地，都是孙女，待遇却天差地别。

季小暖伸出了布满老茧的手，张开给大家看，“如果我真做了不要脸的事，我至于这么辛苦吗？”

大家齐刷刷地看过来，触目惊心。

这哪像是姑娘家的手，比车间很多老师傅的手都粗糙，只看手根本不会以为是个姑娘。

邻居们都信了几分，季小暖模样标致，如果真的出卖身体，她完全可以过得很好，犯不着吃这种苦，看来这姑娘是真清白的。

季小月也是个没良心的，妹妹替她受了四年苦，反而还泼妹妹的脏水，姑娘家的名声比命还要紧，难怪懦弱老实的季小暖都被逼得闹了。

不过他们虽然同情季小暖，也不会替她出头，别人家的家务事是最不好管的，看看热闹就好。

季小暖也不指望他们出头，她只想替自己正名。

顺便搞事。

心里不痛快了就搞，搞翻天！

“我没有去外面说，季小暖你别诬蔑我！”

季小月跑了出来，披头散发，鼻青脸肿，本就圆胖的脸肿成了发面馒头，还是刚出锅的。

“你敢对天发誓吗？如果你说了，就不得好死，一辈子都只能当下等人！”季小暖冷声逼问。

季小月怔了下，不敢出声，明显心虚了。

冷笑了声，季小暖大声说道：“不敢了？我却敢发誓，如果我陪领导睡觉了，就让我不得好死，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邻居们的表情更有深意了，一个心虚躲闪，一个却坦坦荡荡，谁是人谁是鬼已经很明显了。

季小月这姑娘让家里人宠歪了。

“我为什么要发誓，没说过就是没说过，你爱信不信！”季小月口气依然强硬，却透着几分虚。

她心里有点慌，季小暖的变化太突然了，明明去乔家时还木头木脑的，回来却变成女土匪了，会不会是在乔家受刺激了？

这么一想，季小月又欢喜了，肯定是乔怀年已经得手了，季小暖没了清白，所以才会回来闹的。

回头找乔怀年问问，如果真是这样，这小贱人肯定会被奶奶打死的，哼！

“你不敢发誓是因为你心虚，季小月，人在做天在看，你黑了心害我，迟早有一天会受报应的！”季小暖的声音冰冷得像从地狱出来的。

明明是三伏天，可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丝寒意，季小月打了个寒战，不敢和季小暖对视。

邻居们不禁对季小暖心生同情，狗急了都会跳墙，偏心眼的季家把老实姑娘都快逼死了啊！

周艳红冲了出来骂，“你闹够了没有？当年你姐身体不好才让你去的北大荒，你自己也乐意的，现在却来怪你姐？

不就是没给你煎荷包蛋吗？你姐和你弟学习辛苦，吃个鸡蛋你就要打人了，你去北大荒四年，心怎么就变得这么狠！”

邻居们的表情又变了，原来是荷包蛋引发的血战啊。

那这季小暖的心眼确实够小的，这年头鸡蛋可是金贵东西，自然得先紧着需要的人吃，这姑娘为了口蛋闹事也确实不应该。

季小暖冷笑，嘲讽道：“学习辛苦？季小月说得好听要高考，可她看书了吗？高考复习资料还跟新的一样，就她这样能考上才怪！”

说着她冲进屋子里，不一会儿抱了一堆资料出来了，扔在了地上，大家朝地上看去，试卷上果然干干净净的，跟新买回来一样。

大家的眼神多了些嘲讽，季老太和周艳红四处吹牛，说季小月肯定能考上大学，就这样的学习态度，能考上才是见鬼了。

季小月不由慌了，结结巴巴地解释，“这些是我新买的，没来得及做。”

“高考都考完了，你买新的资料做什么？准备明年再考？”

季小暖反唇相讥，前世季小月高考三回落榜三回，连一百分都没有，如果不是抢走了她的大学录取通知书，季小月一辈子都别想上大学。

“你安的什么心，咒你姐考不上大学，你姐再不好也比你个小畜生强！”季老太大骂。

她是最护犊子的，亲孙女季小月模样普通，智商感人，好吃懒做，自私自利，可在季老太心里却美好得像仙女一样。

季小暖漂亮聪明，勤劳能干，但却是个野种，季老太看见就膈应。

“奶奶你虽然不喜欢我，可我如果是畜生，那您是什么？爷爷是什么？”

季小暖顿了顿，又说道：“我要是畜生，季家一窝都成畜生了，奶奶，饭可以乱吃，话却别乱说，小心把自己给骂进去了！”

“你……你个……小……”

季老太气得脸都青了，但‘小畜生’却堵在了嗓子眼。

有人忍不住笑了，其他人虽强忍着，但眼里也带着笑，季小暖这姑娘平时不爱说话，没想到还挺伶牙俐齿的，连季老太都不是对手。

“滚出去，我家供不起你这土匪！”

缓过气来的季老太，从屋子里拿出了一只破破烂烂的黄绿色包，是季小暖从北大荒带回来的。

“滚！”

季老太将包扔在地上，拉链没拉，掉出了几件补丁摞补丁的衣服，还有双同样打满了补丁的袜子，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邻居们又看向季小暖，月白衬衫打满了补丁，裤子上也是，又看向季小月，崭新的白衬衫，配的是今年流行的方格长裙，都是新做的。

姐妹俩的差别待遇，让邻居们对季小暖更加同情了，也理解了她。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