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傅允琛，顾清欢折腾了许久，回到顾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早已经过了饭点。

顾清欢去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房间休息，实验室那边已经催她多次，她决定明天就回去。

回房间洗了个澡，她披着浴巾坐在床边擦头发。

门口传来轻轻三声敲门声。

“清欢，睡了么，是我。”

是顾母的声音，顾清欢将随手将毛巾搭在肩上，汲着拖鞋去开门。

立在门口的顾母穿了一身简约的居家服，不复之前的贵气凌人，身上多了几分慈和温、软。

“还没睡吧。”顾母望着顾清欢，声音轻柔温和。

顾清欢让开地方，让她进来。

顾母走到沙发上坐下，将一只车钥匙放在桌上。

顾清欢看了一眼，是辆法拉利。

“这是给你准备的礼物。”顾母神色温、软，“原本打算昨天给你的，结果出了点事，就耽搁下来，而今天你一天都不在家。”

礼物，妈妈、的礼物啊！

望着桌上的车钥匙，顾清欢心脏软的不像话。她想起顾承继跟她说过的话，曾经，妈妈也是那样毫无保留地爱她的。

只是因为她走丢了，错失了18年，而妈妈又生了病，才导致两人现在尴尬地相处。

室内的气氛有些过分安静，但静谧的空气中却缓缓流淌着温馨。

“谢谢……”妈——顾清欢想这样唤，但是张了张口，这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懊恼地垂下眼帘，有些生自己的气。

顾母一直紧张地望着顾清欢，见她低头，还以为她是不喜欢自己的礼物，心脏一下子抽紧起来。

她刚想说下什么缓和一下，就见顾清欢湿润的发丝上往下滴水。

这孩子，擦个头发也擦不干净。

慈母心起，顾母站起身，拿起搭在顾清欢肩上的毛巾，给她仔细地擦起头发。

顾清欢被她的动作弄得一愣，整个人都僵住了。

“坐下来。”顾母声线温柔。

顾清欢顺着她的力道坐在沙发上，顾母就站在她身后给她慢慢擦拭。

还从没有被人擦过头发，顾清欢只觉得头皮痒痒的。这一刻，她突然想回到过去，变成小孩子，这样就能无所顾忌地扑到妈妈怀里，跟妈妈撒娇。

她们之间也不会横亘着十八年的生疏。

心脏仿佛泡在一盆温水里，酸酸软软，顾清欢在心里检讨自己，觉得自己之前真是太过分了，脾气太硬。母女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先低头，她先低头又如何？

她是女儿，总要孝顺妈妈、的。

在心里小声练习了一下妈妈这个字，顾清欢握紧拳头，鼓足勇气，想要把这个她在梦里念了十几年的称呼念出来。

然，还没等她念出口，顾母就说话了。

“清欢的头发真好。”顾母摸着顾清欢柔顺的头发。

顾清欢观察过顾母的头发，她的头发也很好，两人是头发很像，都是同样的乌黑柔顺。

“像你了。”说完这句话，顾清欢就立刻垂下眼帘，心脏提了起来。直到顾母开口说：“是啊，你是我的女儿，当然像我。”

她提起的心才放下，轻轻扯了嘴角，漂亮的凤眼弯成月牙状。

“对了，清欢有没有谈男朋友？”顾母仿似不经意问道。

顾清欢摇头。

“哦。”顾母若有所思，“那清欢喜欢什么要的男孩子？我给你介绍，婉晴已经有了很好的交往对象，我希望你也有。”

顾清欢还以为顾母和爷爷一样，是真心想给她介绍对象，就将之前对爷爷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听完，顾母似乎有些放心：“原来清欢喜欢温柔的，那就好了。”

什么叫那就好了？顾清欢正疑惑呢，就听顾母继续道：“修鸣那孩子是跟温柔一点都不沾边，不过他跟婉晴从小青梅竹马一块长大，感情很深，虽然平时痞了点，但对婉晴还是有几分真心的。”

顾清欢记忆力很好，但是此刻她有真的希望自己记忆力不要那么好。

修鸣？应该就是昨晚，爷爷来跟自己跳舞的那人。

顾清欢依旧坐在沙发上，但是所有温、软的情绪都消失殆尽，只余下冰冷。

原来，顾母不是来给她送礼物的，也不是真的关心她，只是来试探的。

她根本不认识那个修鸣，也不可能对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男人生出异样的感情，如果今日顾母不提起来，她大概永远不会想起这个无关紧要之人。

但顾母特意提起，顾清欢也就耗费记忆回想了片刻。

哦，原来顾婉晴晕倒就是因为他。

是怕她抢走修鸣么？

突然之间，顾清欢觉得没意思起来，她回手抽回毛巾，对顾母下逐客令：“太晚了，我要休息了。”

顾母没有察觉到顾清欢的情绪变化，她还有些话没说完，见顾清欢赶人，一时间有些着急，说话也就直接起来，不再委婉：“清欢，昨天婉晴晕倒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她是因为紧张修鸣，担心修鸣被你抢走，着急之下才会晕倒。”

说着，顾母扯住顾清欢的手，语气带了几分哀求：“清欢啊，你不要和婉晴争抢好不好？婉晴和修鸣是从小一块长大的，感情深厚，根本容不下别人，你插不进去的。”

“我什么时候跟她争了？”顾清欢蓦地抬眸，目光凌厉，但藏在背后的另外一只手却抖得厉害。

“我知道，我知道，你没争，你还没争。”顾母点头，完全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你刚回来，还和修鸣不熟悉。我知道你恨我，恨婉晴，恨婉晴夺走你的一切，代替你成为豪门小姐，我知道你心里是不甘的。”

“这种嫉妒的情绪无法避免，是人之常情，我不要求你心平气和。

毕竟，你在外面努力求生时，婉晴在顾家被宠成一个小公主；

你努力学习挑灯夜读，就是为了能考上好大学，而婉晴却可以轻松申请国外名校；

你干活打工只是为了挣钱生活费，手心粗糙布满薄茧，婉晴却在漂亮的豪宅里弹钢琴，衣食住行无一不精。

婉晴确实代替你的位置了，但这一切并不是她的错，清欢，不要怨她，恨她，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不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你不要报复婉晴，跟她抢修鸣。”

顾清欢没有应和顾母的话，只是慢吞吞将手从顾母手中抽回，然后掀了掀眼皮看了顾母一眼，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

顾母有点被她这一眼的气势吓住，窒了一瞬。

“顾夫人。”顾清欢开口，语气全然不负之前的温柔平和，只剩下冷漠和寡淡，她眉眼之间丝毫不见怒气，却有种迫人的气势，让顾母下意识后退一步。

顾清欢不再在意顾母的失态，只是淡淡反问：“谁说我过的不好？我什么时候说过不会弹钢琴，还有打工赚钱了？”

“没……你没说过。”在顾清欢的气势下，顾母说话都结巴起来。

“哦。”顾清欢不急不缓地开口，“那就不要胡乱揣测，你们所重视的，我并不放在眼里。”

“好了，回去休息吧。”顾清欢打开门。

等顾母回过神，人已经在门外，掌心里放着一只车钥匙，是她打算送给顾清欢的。

她呆呆望着紧闭的门扉，突然意识到。

这个女儿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