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加入书架
城门已破,收拾剩下的残兵败将便是轻而易举之势。
章延泽带着一百多人马率先冲进了叶洵的军府。守卫之人见大势已去,也不再做无谓的抵抗,缴械归降。
“章将军,后院有情况!”士兵匆匆来报。
章延泽立刻赶了过去。
后院偏厅设有一座灵堂,叶洵的棺柩停放其中。灵堂之内,跪着一群哭哭啼啼着素服的妇人和孩子。那些人见到章延泽等人冲进来,立刻吓得搂作一团。
“这是怎么回事?”章延泽一惊,正欲质问,赵弘瑀大步跨了进来。
章延泽令将士们将厅内仔仔细细搜了一遍,并押着府中下人确认了棺内确实为叶洵尸身。
赵弘瑀收起剑,看着叶洵的牌位说道,“原来叶之雄为了夺权,竟然隐瞒叶洵死讯,隐而不发,假传将令,勾结外贼,真是狼子野心!”
“殿下,当务之急还需尽快找到陆奇的家人。”章延泽环顾四周,提醒道。
“报!”门外一将士飞奔而入,“启禀殿下,陆奇将军的府中并无一人!”
“无人?!”赵弘瑀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上将军有令,必须救出陆奇家人!章延泽,你马上带人去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本王找出来!”
章延泽刚要领命,地上一个妇人爬了过来,对着赵弘瑀就是一顿磕头:“将军,奴婢就是陆奇的妻子,这些都是陆府家眷!求将军救我们!”
赵弘瑀拉起这妇人,问道:“你们都是陆奇的家人,却怎么会在这里?”
“奴婢也不知。叶将军让我们为老将军守灵,并派人严加看管,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这些都是陆府的人?”
“是。”
“那叶府家眷呢?”章延泽上前将妇人扶住,赵弘瑀接着问道。
“奴婢不知。”陆夫人拉住章延泽,一直哭哭啼啼,“听看守的人说,叶家的人早已经不在天雄关。”
“你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奴婢不知。”
“如此看来,叶之雄早已做了赌注,将家眷全部带走了。”赵弘瑀若有所思,顿了顿,然后下令,“章延泽,本王派你领一千轻骑即刻护送陆夫人去泾函参军曹晖处。”
“是!”章延泽扶着陆夫人,“夫人,请您随我出发。”
“可是…”陆夫人看着地上仍旧哭啼不住的家人,“夫君并无谋反之意,也不愿与朝廷作对。只因叶之雄以我们作为人质相要挟,夫君才不得以而为之…”
“夫人放心。”赵弘瑀看出了她的担忧,宽慰道,“陆将军被叶之雄逼迫谋反,实非他所愿。如今你们已得自由,就应即刻告知陆将军,劝他归降。你且随章将军速去,本王一定会派人好好照顾陆府家眷。”
陆夫人噙泪看着赵弘瑀,欲言又止。
最后,她似下了狠心,一扭头跟着章延泽出了门去。
待章延泽与陆夫人离开,处理完府内之事,赵弘瑀立刻传令大军集合,清点双方人数。命三万人马留守天雄,提防西卫东下骚扰。安定妥当,便带着剩下的一万多人马立刻赶赴出川,与洛清篱汇合。
赵弘瑀心里明白,他已经漂亮地完成了洛清篱交给他的任务。而陆奇本就是被逼谋反,如今见到陆夫人和家眷俱已安然无恙,必定会率军归顺。
叶洵既已死,那么唯一要对付的只有叛将、也是此次事件的主谋--叶之雄。
入了营,赵弘瑀下马,直接冲进了洛清篱的大帐。
洛清篱端坐帐中,看起来已经等了他很久。
“先锋已将天雄的详情告知本帅。我只当叶之雄挟了叶洵,没想到老将军已经不在人世。”未及赵弘瑀开口,洛清篱已经站了起来,“殿下几夜未眠,可先去休息片刻,养精蓄锐,待曹晖传来消息,即刻攻城!”
“是!”赵弘瑀抱拳领命,“末将已于天雄布防,西卫应是不敢轻举妄动,只待曹将军收复泾函,便可集中兵力与叶之雄做个了断!”
赵弘瑀虽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却一点困意没有,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赶紧找到洛清影,把这场仗详详尽尽地说与他听。
入了营帐,唤来卫兵,差其找来伙房的阿七。
“先生!”洛清影刚进门就被赵弘瑀一把拽住,拖到榻上坐好,前后猛摇。
“先生!我胜了!我胜了!”
“殿下大破天雄的事已经传遍军中了。我早就知道啦!”洛清影笑着扯掉赵弘瑀的手,“你若再摇,我便要散了。”
“哈哈!”赵弘瑀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一心着急要告诉你,没伤到你吧?”
洛清影笑着站起来,看着赵弘瑀。
赵弘瑀一夜恶战,又是几夜没睡,脸上、战袍上全是泥渍、血渍。
“先生,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别乱说话!”
“真的!”赵弘瑀撇撇嘴,一脸委屈,“攻城的时候我差点中了流矢。幸亏章延泽反应的快救了我。”
“你受伤了?让大夫来看过了?”洛清影看他那个表情,再看他满身污渍,昨夜苦战确实应是险象环生,不禁紧张起来。
“没事没事!我是有神佛庇佑之人,而且还未兑现与先生的约定,死不了!”看洛清影担心,赵弘瑀不禁又得意起来。
“唉。”洛清影瞪他一眼,“这一身孩子气,哪里像是领军打仗,征战杀伐之人?好了,我还是先去给你打盆热水来清洗一下,你什么都别说,好好休息,估计等曹晖消息传来,必有一场硬仗要打。”
洛清影打来热水,将布巾浸湿,递给赵弘瑀。
“先生,可我还是不明白。”赵弘瑀草草擦了把脸,“叶之雄为何要反?难道权力的诱惑力真有那么大?”
“这一点你难道不比我更有体会?”洛清影接过布巾。
赵弘瑀不吱声,眼神突然暗淡下去。
洛清影觉察到自己说错了话,沉默了一会儿,又缓缓开口。
“所有人都会面对各种各样的诱惑,但最后选择的道路却不尽相同。关键在于自己的心。”
“那先生会怎么选呢?”
“我?”洛清影不解其意。
“皇室看似风光无限,却是天下最冷酷无情的地方。我生于此,长于此,很多事情非我所愿,却又不得不为。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太子不能容我,先生会弃我而去吗?”赵弘瑀看着洛清影,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
洛清影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
赵弘瑀在他面前大多数时候都表现的像个孩童。但洛清影心里十分明白,他绝非看起来那么单纯良善。天家贵胄,他若简单,必然无法生存。
可是,他愿意在自己面前不设防备。洛清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教他什么,但他却执拗地要拜自己为师。
也许,他真的太孤独,所以才会抓着自己,如同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