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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风,吹的有一些凛冽。
这是陈当好露着胳膊才察觉出来的,“凛冽”这种词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逝,往常的这些时候,她似乎都没发现。
白日里来参加葬礼的人都散了,时间过了凌晨,总觉得四周都是蛰伏的危险。她穿了一件黑色高开叉贴身长裙,领子开的有些低,修长的颈子在月光里泛着莹白的光。远远看去女人身材瘦骨伶仃,偏头往远处看的时候,锁骨细长,催生人的毁灭欲望。
月光下的女人不说话,路过的鸟大概都要驻足疑惑,谁家的姑娘,半夜三更的等在这种地方,时代早已变换,女鬼招魂的招式却怎么老也不变。黑色长裙下是一双艳红色高跟鞋,就跟她嘴上的红一样,长着这么一张脸,一副身段,任谁都想要多看几眼。
偏生今天夜里月朗星稀,照得美人面色慵懒,她靠着早已合上的门,低头给自己点了根烟。再拐过几个弯去,就能到前面看见守夜的人,百无聊赖,索性仰头数星星。
这星星也调皮,数来数去,相同的不同的都在眼前绕了几圈。一根烟还没燃尽,有脚步声接近,陈当好叼着烟,也不去望那声音来源,倒是侧身站好了,去揉自己有些僵硬的颈肩。
有滚烫手掌熨帖在腰部,沿着腰线摩挲一圈,将她拉进怀里贴在自己胸前。男人身体绷得很紧,她把烟从嘴里拿出来,烟圈在两个人之间散开,带着点话梅香气,不等男人说话,她已经将手肘往男人的胸膛不轻不重的招呼上去,闷闷一声响,如同砸在铁板上:“注意点,那边还有人。”
“早睡了。”梁津舸接替了她的手,替她在肩膀处轻轻揉了几下,鼻息却早已迫近,若有若无的触碰她细腻的脖子:“你不冷?”
像是顺应他的话,还真的来了习习晚风。陈当好缩了缩肩膀,眼睛眯起来笑,转了个身手便顺着他黑色的西服边缘溜了进去。白色衬衫扎在腰带里,她仰着头轻轻啄他的下巴,手下动作不停,扯出衬衫下摆,将冰凉的手贴在了他热乎乎的后背上。
几番扭动,肩膀处衣衫便也歪斜了大半,梁津舸捏住她的腰,没有办法似的在她耳边轻轻叹了口气。她比他矮一头还不止,猫一般半吊在他身上,撒娇呢喃,声音清浅撩人:“冷,等太久了,抱我。”
他不说话,默默将她抱紧,像是要融入骨头里去的抱法。
“季明瑞睡了吗?”她在他怀里,手依旧不安分的往上游走,摸着他背后漂亮的骨头纹理,有一下没一下的吻他。梁津舸迟疑了一会儿,慢慢摇头,声音很低:“我不知道。”
“那一会儿他出来发现了怎么办?”陈当好也跟着压低了声音,模糊的声线都藏匿进他的怀里,熨帖着他用力跳动的心脏。
她在逗他,却偏要说这种他不大乐意听的话。这女人向来不识好歹,梁津舸不回答,揽着她向后退了几步,两个人纠缠的身影便淹没在树影里。月亮大约选择了回避,黑暗里他低下头,轻车熟路的寻找到她的耳垂,怀里的人身子一扭,被他拦腰锁紧。
她窝在他的肩头笑,也不知是笑他高估还是低估了自己,红唇贴上去,印在他嘴角。
他们在黑暗处接吻,墙壁冰凉,陈当好仰着头,看见头顶的朗朗夜空。视线里有一棵老树,这样一棵树怕是早有了些灵性,陈当好皱着眉,指甲扣在他的肩膀:“真是罪过……”
梁津舸不说话,他是她见过的话最少的男人了。陈当好的声音媚出了水,脚上的红色高跟鞋晃晃荡荡,总像是要掉,却总也没掉。
时间在不断积累的快感里流逝飞快。
“梁子……”她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脚尖绷直,高跟鞋终于是掉了下去。男人伏在她耳边喘气,平复呼吸,一边捡起地上她被揉成一团的布料塞进自己的西裤口袋里。
拥抱着彼此,胸膛起伏,心跳却像是退了潮的海面慢慢平缓。梁津舸轻轻抚摸着她还带着汗的后背,她就只有在这种时候是温顺的柔软的,愿意这样安静靠在他怀里的。这种心思他不能给她知道,不然恐怕就连这么短短几分钟的温存都会不复存在。
可终究还是有尽头,从他怀里抬起头,他听见她低低的声音。
“干嘛?”陈当好把裙子整理好,脸上还带着潮红,向他伸手:“给我。”
他却将她压在墙壁上狠狠吻了吻,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声音带笑:“没要够?”
陈当好无所谓的跟着他笑,伸手推开他站直了,又恢复到最开始的模样。双手抱臂,她浅笑着看他,也不再去讨要被他装在裤兜里的东西:“你说,季明瑞发现了怎么办?”
餍足的男人摸出根烟,点燃的同时深吸一口,眯起眼睛:“死呗。”
“谁?”陈当好挑眉。
“你。”梁津舸声音带笑,见她神色不变,他眨眨眼,觉得胸腔里那口没来得及呼出的烟都压抑着想要诉说:“还有我。”
她抬了抬眼皮。
“我陪你死。”梁津舸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
陈当好眼神一滞,半秒的恍惚里她忽然笑开,白玉似的手在他脖颈处摸了摸:“说什么死呀活呀的,我可不想死,你也别乱讲。”
他把烟放进嘴里,没接她的话。
爱情最好和最坏的结束方式,都是死亡。死亡不可怕,陪你爱的人死怕是做鬼也快活。只是你先得明白,存在于你们之间的,到底是不是爱情。
风又吹起来了,凌晨的风,吹的有一些凛冽。
这是梁津舸说完这些话后,才察觉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