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亿洲愣住。

季沉语气冷峻，催促说：“脚稍稍动一下，我检查看看。”

“哦，”于亿洲已然没有之前得意的笑脸，他的腿还得靠眼前的人治，当然不敢得罪。

被季沉怼又算得了什么。

于亿洲尝试动脚趾，但小腿到脚都被裹得和粽子似的，实在难动一下。

季沉提醒：“坐起来试。”

一旁的小护士忙搭手扶于亿洲，于亿洲不让，反而看向一旁不说话的唐爽。

“喂，愣什么，这么没眼色么？你男朋友都这样了，不过来扶一下？”

唐爽的心莫名揪一下，目光划过季沉的背，她刚想说他们已经分手了。

话还没开口，于亿洲一声哀嚎，“啊！痛痛痛……”

他像僵尸诈尸，猛地弹坐起来。

拨开季沉按压他膝盖侧边的手，于亿洲说：“季医生，你别瞎按啊。”

“膝关节积液变严重了，”季沉依旧面无表情，严肃又认真，“一会儿给他抽一下。”

小护士忙点头，“是。”

于亿洲愣住，“抽？怎么抽？”

小护士圈住虎口，比划着回答，“用这么粗的针管，扎进膝盖滑膜里抽。”

于亿洲浑身汗毛竖起来，战战兢兢问，“打麻药么？”

小护士不以为然，“扎个针而已，打什么麻药？”

于亿洲冷汗直流。

忽的，他看向唐爽，突然变脸，哀求着卖惨说：“爽爽，我们和好行不行？你在这儿陪我，我就不追究你和你爸的责任了，你们把我的医药费赔了就行。我可以不要你们其他赔偿，也不用你爸坐牢。”

唐爽无动于衷，只冷冷问，“你什么时候去过川渝了？”

“什么意思？”于亿洲一脸懵逼。

“不然这变脸在哪儿学的？”

“……”

唐爽没了耐心，她这人一向冷情，索性直说，“于亿洲，你要是听不懂人话，我可以再说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非和平分手，并且是你先挑事引战。我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怕你闹，咱们走着瞧！”

冷冷剜于亿洲一眼，唐爽转身离开病房。

于亿洲的脸又换上扭曲，对着唐爽离去的背影，低骂一句。

“腿不想要了？”季沉声音低沉又森冷。

于亿洲陡然一惊，“我和我女朋友闹别扭，关你什么事？”

季沉使个眼色。

小护士立即会意，退出病房。

于亿洲警惕地望着季沉。

季沉声线依旧沉稳，不疾不徐道：“你来医院那天，身上的东西要是让纪检知道了……”

于亿洲浑然一怔。

那天。

于亿洲被120送来东大一院急诊，骨科过来会诊的，是季沉。

丁亿洲腓骨骨折，兼踝关节错位，疼的哭天喊地，别人动他一下，他就破口大骂。

“我来，”季沉突然发声，拿过实习生手里的剪刀，将丁亿洲的黑色紧身牛仔裤剪开，动作流畅轻盈，三两下解决，于亿洲也火速打上石膏。

于亿洲光顾着受伤的腿，却忘了被剪烂的牛仔裤，至于牛仔裤口袋里有几张洗脚城的发票，还有一张增值税发票……

“我和朋友去洗脚了，怎么了？有问题吗？”于亿洲质问。

“你和谁去的我不管，”季沉冷冷警告，“以后再敢惹唐爽，你这条腿，还有你这个人，一个都别想要了。”

于亿洲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认识唐爽？她是你谁啊，你这么护着她？”

“我老婆。”

于亿洲彻底震惊，完全无法接受这个消息，“不是，你开玩笑吧？我和她分手才几天……”

“今天刚领的证。”

季沉不多解释，从口袋里掏出了结婚证，打开给于亿洲看一眼。

于亿洲还是无法相信，“造假证可是犯法的。”

季沉冷笑说：“行贿也犯法。”

于亿洲心咯噔一下，随即慌乱起来。

季沉倒是镇定，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离开前还叮嘱他几句注意事项，不过最后他又补了句话。

“小心截肢，到时候可真得用又贵又好用的假肢了。”

于亿洲后背瞬间凉了半截儿。

……

季沉从病房出来，本以为唐爽已经走了，没想到在护士站旁边的长椅上看到了她。

“等我？”

唐爽抬头，立即起身。

“能聊聊么？”

季沉点头，“跟我来。”

骨科的小会议室。

季沉给唐爽拿了瓶矿泉水，拧松瓶盖，轻轻合上，放在唐爽面前。

“什么事？”他拉开唐爽身旁的椅子坐下。

唐爽被季沉的细节微微震慑，又立即回过神。

“于亿洲，就是我前男友……”

“我知道。”

唐爽咬唇，她也知道自己在说废话，刚才都那样了，季沉又不是傻子。

“季沉，于亿洲虽然胆子小，人很怂，但也特别会胡搅蛮缠，仗势欺人，”唐爽本不想再提和于亿洲的往事，但事关季沉，有些事她不得不说，“我和他的恩怨，我会解决。你别暴露我们领证的事，不然他以为你是我老公，一定会想办法为难你，到时候你工作肯定受影响。”

“有什么问题么？”季沉冷冷问。

唐爽愣住。

季沉拧眉，重新问：“我是你老公这件事，不用以为吧？”

“……”

季沉从口袋里掏出结婚证，摆在唐爽面前，“你以为这证是白领的？”

唐爽眼神扫过红本本，目光上移，瞬间定格在季沉的侧颜。

“你怎么还随身带着啊？你不会给于亿洲看了吧？”

季沉突然沉默，他收起结婚证，声音低低地说：“于亿洲进医院那天，我就知道他和你的关系了。”

“嗯？”

“你妈妈和他一起过来的。”

唐爽陡然一惊，“你见我妈了？我怎么没听她提过你？”

“当时情况太慌乱，她没认出我。”

唐爽看着眼前的人，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认识季沉。

他不一样了。

不止外型的变化，更多的是心思和气质。

唐爽甚至觉得，季沉身上有一丝让人着迷的神秘感。

距于亿洲进急诊那天到现在，前后不过三天时间，季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匆匆和她扯证。

唐爽总觉得，事情不这么简单。

她秀气好看的眉目纠结，重新细细打量季沉。

“你是不是有预谋的？”

季沉脸色有些不自然，撇过脸，避开唐爽审视的视线。

唐爽死死盯着他，说：“拿我和客户交易的照片威胁我，明明会用洗衣机，却故意把内外衣混在一起洗，还有，明知道于亿洲是我男朋友却非要在领证之后拆穿……季沉，你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