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想让我请假也可以，先赔我五万奖金。”

“我……”周念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结婚是你提的，你威逼利诱我领了证，你得负大半责任好么？现在竟然还想讹我……你比于祁安还狡猾，还可恶。”

随便她怎么骂。

“赔不赔？”陆柯不废话。

“不赔！”

“不赔那就等着，等我下个季度有假期，再说离婚的事。”

“……谁说赔不起钱，就必须听你的了？我偏不，”周念反骨上头，十匹马都拉不回来，“咱们打的赌，我可不一定会输。”

“你非要和我赌？”

“不然呢？鬼知道你下个季度又会找什么借口拖延，不离婚。”

陆柯沉静片刻，“你说的，别后悔。”

“我说的！不后悔。”

“开房也不后悔？”

“不后悔！”

周念几近怒吼，直接挂了电话。

狗男人，真是狗男人。

周念感觉自己像充气到了极限的气球，一个很小的力道就能让她瞬间爆炸。

陆柯现在可真能耐了。

只手遮天，逼良为娼么？

周念怀着一颗与恶势力誓死作斗争的心发誓，就是跑断腿也要在东江找出一个律师来。

然而周念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陆柯便开始使坏，天天打电话问周念，要不投降认输算了。

周念才不受他干扰，凭她对现在的陆柯初步的了解，陆柯这么做绝对是故意的。

他一定是攻心为上，想击溃她的心理防线。

她偏不如陆柯的意。

就是再步履维艰，她也不会松口认输。

开房？美出他个大鼻涕泡。

周念索性将陆柯的电话拉黑，屏蔽陆柯的语音通话请求。

当然，消息能正常接收。

陆柯毕竟还是个大夫，工作繁忙，没那么多空儿发消息干扰她。

然而屏蔽陆柯很容易，但还有更现实的困境摆在面前。

周念是真的分不出身，既要帮沈青山搞项目、带学弟学妹、搞论文，还要抽空满城跑，找律师。

好不容易搞定沈青山的结题报告，周念精疲力尽，回到家中，打算享受片刻来自爸爸妈妈的安慰。

柳琇芬看着没精打采的周念，不免担心地问：“怎么了？不舒服？”

周念摇摇头，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房间，像个稻草人直直倒在床上。

柳琇芬推门进来，“到底怎么了？你导师又给你派难做的活儿了？”

“没有，”周念翻个身，仰面躺着，看一眼坐在床边的柳琇芬，稍稍挪一下，抱住柳琇芬的腰，头枕在柳琇芬腿上，仰面看她，“妈，我不想嫁人。”

柳琇芬愣一下，“姑娘家，胡说什么呢？”

“真的，”周念郑重其事，“你和我爸就我一个孩子，我不能抛下你们。”

“谁说嫁人你就抛下我们了？你婚姻幸福，家庭美满，我和你爸才更放心。”

“不，我觉得离开就是抛下你们。所以当年我没报东江以外的大学。”周念埋头，在柳琇芬怀里蹭了蹭。

柳琇芬轻轻抚摸周念的头发，“我们知道你是个孝顺听话的孩子，但你也有你的人生，别把我和你爸爸背在身上，我们有我们自己的人生。说句不好听的，和你并不同路。”

“怎么就不同路了？”周念不解。

柳琇芬笑说：“这世上所有的爱都是不断靠近，唯独父母对子女的爱是不断远离。你长大了，有自己想过的生活，不是很正常？你现在不也不愿意住家里么？干嘛要把我和你爸爸一直当个累赘似的背在身上？”

“可你们是我爸妈啊，我不可能不管你们。”

柳琇芬无奈，摇摇头，“我和你爸又不是小孩，需要你管啊？就说你爸爸打断于祁安腿的事，要是他真违法了，要被拘留判刑，你还能替他坐牢？”

周念一时无话，怯怯地看柳琇芬一眼，“果然是人民教师，口才就是好。”

柳琇芬轻拍周念脑袋一把，“赶紧发愁自己的事吧，都老姑娘了。”

周念不满地噘嘴，“妈，你说过，不再插手我找对象的事。”

“是，我不插手，这次真不插手了，”柳琇芬保证，“给你介绍了这个于祁安，我没后悔死。”

柳琇芬想起来就来气，“还是我学校同事介绍的呢，说很靠谱，结果……不提了。”

再看向周念，柳琇芬心疼地说：“哎，你怎么越长大，越听话呢？爸爸妈妈的话，有时候也不一定正确，你不用这么听话。”

“可我就想这么听话，你和我爸年纪越来越大，我……”怎么可能惹他们生气？让他们不开心？

周正和柳琇芬疼周念，非常疼。

在这个离异家庭满天飞的时代，周念非常庆幸，也很感恩，自己非但有个完整的家庭，父母还十分恩爱。

这种对比获得的感恩，最初始的对比对象其实是陆柯。

自认识陆柯以来，周念从没听陆柯或者梁如韵提过陆柯父亲的事。

就连周正和柳琇芬，都没能旁敲侧击打听出什么。

大抵是什么不好的原因，才让陆柯母子两人相依为命。

这是他们的隐私，不愿提及，周家人不再多问。

因此，回想到自己，周念觉得自己无比幸运。

“你当初要不考虑我和你爸爸，是不是就和陆柯一起去帝都了？”柳琇芬借题，继续好奇地问。

周念将头埋进柳琇芬身体里，没有做声。

“初恋，总会觉得遗憾。”柳琇芬说。

“我和陆柯……没有谈过恋爱。”周念依旧嘴硬。

柳琇芬笑而不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周念后脑的发。

“真没有。”周念强调，却依旧埋着头，不敢直视柳琇芬。

“嗯，没有，”柳琇芬嘴上这么说，但语气完全不是这回事，“我记得，你读大四的时候，去帝都大学做过交换生，你好像还去找过陆柯吧，你还说，人家已经出国了。”

周念脸烧红，连带着白皙的后脖颈都染上绯色。

“当时，就……老朋友而已，帝都别人我也不认识。和他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邻居，就……过去看看。”

“那你为什么当时听说他出国了，不开心？”

“我哪有不开心？”周念依旧嘴犟。

“你我还不了解？和我们打电话的时候能说会道，遇着开心的事，巴不得拉我和你爸爸也一起过去体验。怎么就偏偏提到陆柯，你每次不是沉默，就是避而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