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涛上了救护车后，时清欢整理了一下情绪，心里在飞速盘算着，要怎么挽回合同。

她明明已经快平静下来了。

然而，楮墨这话一出，她突然像个被点了的火药桶，‘嘭’一下就炸了。

“脸？脸是什么东西？我踏马要脸，刘文涛就要跟我翻脸！

我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应酬刘文涛一个星期，喝酒喝到胃出血，从那么多家公司手里把他抢下来，他摸我怎么了？他只要签合同，我愿意让他摸！我能少根头发吗？

楮墨，你自己七年前什么样子你不知道吗？

裤兜儿里面掏不出一个子儿的时候，连内裤破了都是我给你买！

你现在人模狗样的，就忘了是吧？我要脸，要脸我能有钱吗？

你现在不得了啊，你清高！你了不起！你牛逼！

你觉得自己英雄救美特厉害是吧？我的单子踏马的黄了！”

楮墨无论多困难的时候，都从来都没有被人这样指着鼻子骂过，霍灿也不敢歇了，弱弱的上来打圆场，“那个，墨哥他也是关心你嘛”

时清欢连他一起迁怒，“这关心给你你要不要啊？”

霍灿闭嘴了。

楮墨被她骂了一通，反而冷静下来了，只不过他的眼中，现在只有无尽的漠然。

他冷着脸，用上司的口吻，强势又霸道，“公司有接洽团队，明天一样让刘文涛把合同签了，接洽团队会让他知道，天盛是他最好的选择。”

时清欢把合同撕成两半，扔到他脚下，“那业绩是我的吗？熬了十几个通宵做方案的是我，你直接就让团队把瓜摘了，楮总，你是故意的吧？你要报复我就明着来，用不着搞这些下作的手段。”

说完，时清欢从他身上抢过自己的车钥匙，抓起公文包，深吸一口气后，尽量平静的说，“楮总，以后我的事，不用你管，请你离我远一点。”

她蹬着自己的小高跟，在急促的哒哒声中离开。

楮墨抄起一个茶杯，猛地朝那道纤细的背影扔了过去，勃然大怒，“草！”

不过时清欢走得快，没砸着。

霍灿见他满身戾气的样子，心有戚戚，好半天才敢说话。

“这娘们儿也太贱了吧，不就是一个单子？让人摸成这样，明明是救她她还不识好歹，至于嘛！”

说完，他看着楮墨红肿的脸，有点唏嘘，“墨哥，你这样子也别回去了，唐婉看见了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今天晚上去我那吧。”

楮墨一把将餐桌上的盘子碗筷掀翻在地，回身一脚蹬翻了桌子，脸色又黑又绿。

时清欢坐上车后，颤抖着手，从包里找出一个药瓶子，哆哆嗦嗦的，喂了自己两粒药，车上也没有水，就这样干咽了下去。

她靠在椅背上，深呼吸，再深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颤抖的身躯慢慢平静了下来，那不受控制的暴躁情绪也缓和了很多，她随手把药瓶扔到副驾驶上，启动汽车，回家。

一个拐弯的路口，时清欢左转时，副驾驶上那药瓶滚了一圈儿，露出标签上‘氟哌啶醇’的字样。

时清欢突然想起大学那会儿。

那时候她大一，楮墨大四，她的课程比楮墨满，有很多时候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男朋友人在哪里。

只不过从同学的口中，隐约听到些只言片语。

那时候，楮墨经常跟一些人员混在一起，出入一些地下赌场，他经常鼻青脸肿的出现在学校，但他成绩好，辅导员也不管他。

传言说他在给黑帮老大当打手。

她后来去问过楮墨，但他没承认。

可是有一次，时清欢去寝室找他，在他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把大砍刀。

时清欢因此跟他大吵一架，然而他闭口不谈此事，也完全没有把时清欢的话放在心上，经常跟那些混混一起出去收保护费，还骗时清欢是去做兼职了。

这样的他又酷又屌，男友力爆棚，也很神秘。

学校的姑娘们为他痴，为他狂，为他哐哐撞大墙，在幻想中，她们把自己带入成为大哥的女人，春梦做了一个又一个。

只有时清欢很反感，拳头能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情，真正的强大，是靠头脑。

她们分手之前，楮墨曾经飙车追人。

那场车祸惊动了系主任，时清欢借着家里的关系，强行跟着系主任去了警察局，看到了监控上疯狂的他，她记得自己当时吓得脸色发白。

那么快的速度，哪怕一个差错，她只能在殡仪馆看到一具尸体。

当时学校没有追究，楮墨以为是辅导员力保他，其实是时清欢以他的名义给学校捐了一百万，校长才没有开除他。

楮墨太不成熟了。

这么多年了，他一点儿都没变！

光长年龄，不长智商的东西！

仪表盘上的数字一路飙升，时清欢脑子里面想着事情，几乎是凭着条件反射在开车，完全没有意识到油门被她踩得有多重，车速很快已经快到一百码。

然而！这可是市区里！

沃尔沃在车流里左右穿梭，身侧不断的响起喇叭声，不少司机摁下车窗，伸出头来骂，“赶着投胎吗？”

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时清欢的电话响了起来，是时星辰，她接入车载电话，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正常一点，“喂？宝贝？”

时星辰新的幼儿园里适应得不错，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开心，“妈咪！现在都下班两个小时啦，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就要凉了，你怎么还没回来？”

时清欢懊恼道：“对不起宝贝，妈咪今天晚上有应酬，忘记告诉你了！”

儿子放学比她下班早一个小时，一般都是小宝贝回家做好饭，等她下班吃。

时星辰突然很尖锐的问道：“嗯？妈咪，为什么有那么多车在按喇叭？”

时清欢恍然回神，赶紧慢了车速，“哦，今天明扬叔叔下班早，我自己开车回来的，可能车技有点差，我还有十分钟就到家了，宝贝你等我一起吃饭吧，正好晚上没吃饱。”

宝贝辛苦做了饭，她不忍心扫兴。

时星辰道：“好，那妈咪你开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