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是个苦差事，顾长笙哪里吃过这样的苦，还没到一个时辰，就宛若小鸡啄米一般，听着萧桁呼吸均匀，顾长笙直接伏在了床沿，痛痛快快的阖上眼。

萧桁倒是没睡，在龙榻上侧过身瞧她，安静下来的她，看上去顺眼多了，没那么聒噪也没一肚子坏水。

真以为他不知道，她在他的茶水里动了手脚？

只是，他有一点不明白。

顾长笙是怎么做到，连太医都查不出病灶？

可见，是有点本事的。

若小扇子般的羽睫，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抖动，许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顾长笙舔了一下唇，嘴里哼唧了两声，“不醉不归……”

萧桁：“……”

劣性难驯！

天擦亮的时候，顾长笙才被曹岩推醒，晃晃悠悠的回自己房间。

皇帝要上朝，她要去太学堂。

“公子，可别睡了，听说庞太傅不喜欢学子迟到！”吾戈絮絮叨叨。

顾长笙闭着眼靠在床柱上，任凭吾戈的给她喂饭，她现在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其他的事情，一概不想理睬。

“公子！来，再喝口粥。”

萧墨歪着脑袋站在门口，旋即扶额轻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残废，都这般年纪了，还得旁人给你喂饭！”

听说她昨夜给皇帝守夜，他不放心，一大早就进了宫，谁知……竟看到这样的画面。

“看见没有？”顾长笙自指，“看见没有，我这眼下乌青？”

萧墨想说，之前在外头花天酒地，彻夜狂欢的时候，也没见着她喊累！

皇帝有令，顾长笙必须每日去太学堂报道，所以……

“上来，路上睡会。”萧墨蹲下来，拍拍自己的脊背。

吾戈骇然，“王爷，使不得使不得！”

“上来！”萧墨说。

顾长笙倒也不客气，伏在萧墨的肩头，由他背着去太学堂，风吹着她微凉的面颊，紧贴着他脖颈上的肌肤，两条胳膊无力的耷拉在他肩头，随着他的行走而晃晃悠悠。

“睡得跟死猪一样。”萧墨轻嗤，“就你这般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吃了多少苦，回头传到太后耳朵里，怕是要心疼坏了。”

顾长笙闭着眼，单手捂住他的嘴，“别说话，我困！”

萧墨呼吸一窒，在原地驻了驻，终是闭了嘴，小心翼翼的朝着太学堂走去。

于是乎，今日太学堂里的所有人，连带着庞太傅，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瞧着临王殿下背着呼呼大睡的顾长笙进入室内，再小心翼翼的将她放下。

“王爷？”庞太傅行礼，众人皆躬身。

萧墨摆摆手，示意众人免礼，然后将书册竖起，挡在了趴在桌上的顾长笙前面，“你们说你们的，她睡她的，不妨事！”

坐在前方的刘石川颇为不甘，上次没能抓住顾长笙，此番又有临王护着……这小子的运气怎么会这么好？

许是趴着睡，容易做噩梦。

顾长笙觉得身上凉飕飕的，满脑子都是甲胄声，大批的军士包围了丞相府，然后……火光冲天，鲜血满地，有人在喊。

喊什么呢？

仿佛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皇上有命，丞相顾景怀谋朝篡位，罪该万死，罚没家产，诛九族！

“呼！”顾长笙猛地直起身，小脸煞白如纸。

萧墨正在翻看桌上的书册，被她生生吓了一跳，“怎么了？做噩梦了？”

顾长笙两眼茫然，俄而喘口气，伸手拭去额角的汗，“没事！”

“累的！”萧墨低声道，“带你出宫走走？我去帮你向皇兄告假，说你病了！”

顾长笙连连点头，“好！”

因着今日朝堂上商议赈灾之事，萧桁自然没心思顾及顾长笙，然则一直到了天黑，宫门都快落钥了，顾长笙都没回来。

“还没回来？”萧桁问。

曹岩躬身行礼，“许是、许是在回宫的路上。”

萧桁轻呵，会回来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