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是我不懂事。”顾凝避重就轻地说了一句，然后说道：“哥快些休息吧，这伤势休息不好，好的也慢。”

顾君棠点点头，因为用了药的缘故，他其实精神不济，方才能醒来，其实也是听到顾凝在说话，如今困意上泛，很快睡了过去。

顾凝在床边等了会儿，确定顾君棠睡熟了，才转出屏风来，淡漠地说：“你在家中待了几日？”

“……”那晚顾凝提溜她去万花楼的事情如在昨天，余威犹在，顾君铭瑟缩了一下，才说：“从那天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家中待、待着……”

“工作呢？”顾凝问。

“我、我——”顾君铭支支吾吾起来，“我不知道该找什么工作。”这些年他游手好闲，除了吃就是睡，没钱了就朝着家中拿，吕氏还一直贴补，越发惯的他无法无天起来，身无一技之长，更不知道工作为何物。

顾凝沉默地看着他。

顾君铭心里发虚，试探着说：“不然……我上书院好了……”

顾凝嗤笑一声，“书院不要交束脩吗？你知不知道一间普通的书院一年要多少束脩银子？”如今的年代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读书的机会少，想进书院，首先要进行入学考试，之后再缴纳一笔不菲的束脩银子才能待在书院学习。

顾君铭原本也是进了书院的，入学考试成绩不错，只是去了三年一事无成，还认识了一群狐朋狗友，隔三差五出点大小事。

顾君棠处理了几次之后，也是恨铁不成钢，吕氏则发觉自己的儿子心思根本不在学业上，索性就劝顾君棠暂时不要让他去了，可巧当时顾君铭和人在外面闹了口角，斗殴的时候被误伤，骨折了，便卧床养伤，这一养之后，索性再没去书院，就理所当然的在家里吃起白食来。

“那……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干点什么……”顾君铭小声说。

顾凝淡淡说：“不知道能干什么就不要出门去惹事，等大哥好一些，看看能不能想办法给你谋个差事。”

“去军中？！”顾君铭瞪大眼睛，声音不受控制的拔高：“那里那么苦，我才不——”

“闭嘴！”顾凝冷冷看他一眼，“你是想吵醒大哥不成？”

顾君铭立即噤声。

顾凝说道：“你还敢嫌弃那里苦，我瞧便是大哥愿意帮你谋，人家也未必肯要你！”

话落，顾凝不打算和他废话，下颌点了点外面，示意他滚蛋。

顾君铭求之不得，飞也似的跑走了，只是刚跑出几步去，身后却又传来顾凝的声音：“五更天来接我的班照顾哥。”

“明白！”顾君铭赔笑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了。

顾凝轻吸了口气，瞧着他的背影，心中真是为顾君棠感到辛苦，这顾家两房长辈早死，一家子全寄在顾君棠的身上，顾君铭还如此的不省心，这些年真是苦了顾君棠了。

她走回床边，心中轻声说：如今有了我，必不会让哥如此坚信。

*

顾君铭还算识相，五更天不到就顶着一双熊猫眼来换顾凝的班，顾凝交代道：“大哥一晚上都没醒，等会醒了肯定要喝水吃东西，我去吩咐厨房准备，等醒了你好好照看。”

“知道。”顾君铭瞧着顾凝朝外走，试探着问：“你是要去本草园吗？”

“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别管我。”顾凝冷冷看他一眼，“等下午些我会再回来。”

顾君铭哦了一声，不敢多问。

他可不想断胳膊短腿，更不想被卖到万花楼去当男倌。

顾凝回到自己院子，胡乱洗漱了一下，立即往本草园去。

她赶到的时候天还没亮，门朝里边拴着，她担心沈照的情况，本来是想直接翻墙进去的，但又忍住了，认分的扣了扣门。

李茂住的离门近，听到声音出来：“谁啊？”

“是我。”

“小姐！”李茂低呼了一声，赶紧披衣服来开了门，“这么早小姐就过来了。”

“嗯，你再去睡会儿吧。”顾凝客气地说了一声，便朝着沈照住的那间房过去。

到了房门前，顾凝轻轻一推，进到屋内，就见沈照双手压在枕头下面，趴着睡在那儿，姿势如同她走的时候一样，睡的正香， 看来是中间没醒过。

顾凝松了口气，给他拉了被子，又去给他准备了早饭，熬好了药，一切妥当，用托盘端着过来的时候，沈照已经醒了。

“阿凝！”他笑眯眯地看着顾凝，拉着顾凝的手轻轻摆了摆。

顾凝说：“饿了吧？先去洗脸，再吃东西。”

沈照点点头，洗漱后，先喝了粥再吃了药。最近这段时间，他自理的能力又好了一些，虽还是排斥筷子，但勺子却是会用，把药吃完，他还用勺子叮叮当当的在空碗里敲动了一下，仿佛是在和顾凝说：你看我，会了。

顾凝莞尔，“就知道你聪明，诺，今天你自己玩，我有一些些的累，睡会儿。”

沈照点点头，把顾凝塞到了床上去，还从一旁拿了个扇子来，自告奋勇要给顾凝打扇子。

顾凝笑了笑没拒绝，躺了下去，又说：“如果李叔来找我，你要喊醒我，不能拦着人不让进来，好吗？”记得开始坐堂之后，有一次李叔找顾凝有事，沈照却拦着人不让靠近。他对顾凝十分依恋，见任何人靠近顾凝，他都浑身戒备，盯顾凝盯的十分厉害。

“阿凝。”沈照唤了一声，表情有些不情愿。

顾凝握了握他的手：“阿照听话，李叔要找我肯定是有急事的。”

“……”沈照纠结了许久，才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顾凝笑道：“那我睡了。”

她在家中照顾顾君棠，整夜基本上没怎么睡，如今趟上床榻，不一会儿困意袭来。

这一觉她本来就睡得不是很安稳，不想两个时辰不到，李叔果然来了。

沈照心不甘情不愿地握着顾凝的肩膀摇了摇：“阿凝、阿凝——”

“嗯？”顾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怎么了？”

李叔赶紧上前说：“小姐，那赵员外家派人来了，说再请小姐过去一趟……”他也是知道顾凝疲累，但那赵家的事情十分要紧，耽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