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光启见到晁盖不醒人事，其他的头领都是些江湖好汉落草的没甚么领兵本事，只能临时接过了指挥权，狮吼剑银光闪烁，斩了两个想撇开阵型逃走的士兵。

“都随我指挥后退，乱军心逃走者，斩！”

轮回众卢高天和樊胜两个杀神一左一右，把想逃入林中的几名士兵也给砍了，勉强压制住了这一场哗变，此时林冲又率兵驰援，总算是让众人的心头稍稍安定了些。

夜黑风高，令旗并没有什么效果，曾光启只能扯着嗓子喊：“林教头的援兵到了，保持阵型，我们杀出去！”

原来，那一直埋伏在寺外寨前的林冲等了半天，也没有得到晁盖的消息，于是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率领部队的人马直接跟了过去，正好就遇上了曾头市的军队在追杀自家兄弟。

他耳聪目明，隐约还听到有人在高喊“晁盖已被史教习射死，梁山贼寇，还不速速投降”之类的话，心中更是焦急，于是仗着马快，直接带着骑兵先杀到了交战的阵中。

林冲的马也是梁山上少有的神骏，是宋江花了大力气从边境上面买的，又快又急地杀到了阵前，把丈八蛇矛横撇着，对着曾头市便叫阵起来。

史文恭听到自家师兄上来驰援，心中不惊反喜，手里提着方天画戟便朝林冲吼道：“我已斩了两员梁山大将，兀那豹子头，还敢过来送死？”

林冲定睛一看，自己的副将孙立，此刻已经成了一具无头尸，倒在史文恭的身后，还有那自家最早投梁山王伦时便认识的兄弟，云里金刚宋万也倒在血泊里生死不知，不由得勃然大怒：“史文恭，今日我便要替周侗师父清理门户！”

史文恭嘿然一笑，手里方天画戟轮了一个大圈，照夜玉狮子马最是通灵性，也跟着主人扬起前蹄，希律律打了个响鼻。

“师兄，还是关心下你的弟兄们吧！”

“呼延灼败了！”

又是有曾头市的庄客在大声欢呼，把那火把举得左右招摇，星火四溅。

呼延灼虽然武艺高强，在梁山最终武将排名里也能进前五之列，一双铁鞭下不知有多少人殒命，但铁棒栾廷玉也是擅长硬功夫的种，两人大战了足足五十来合，呼延灼忽然听到有人喊晁盖身死的消息，心中慌乱间被栾廷玉挑到了手臂。

这一口气没上去便再也没有机会再战，他也只能拍马逃走，此时慌乱地只收拢了几十个亲兵，往中军这边赶过去。

史文恭着看林冲大急的模样，气恨恨地去驰援呼延灼，只觉得自家师兄手忙脚乱，极为窘迫，忍不住笑了出来。

“师兄好走，师弟就不送了！”

如此两军混战，直杀到天明，才各自归寨。

两军合并在了一处后，因为晁盖昏迷不醒，林冲便做了临时的领军头目，回来点了下兵马，三阮、杜迁，从水里逃得自家性命；多亏了曾光启、卢高天和樊胜的弹压，才没把撤退变作了溃败，即便如此，带去二千五百人马也止剩得一千人出头。

宋万、欧鹏被抓，孙立身死，呼延灼虽然被林冲救了性命，但也手臂重伤，须好生修养数月。

“哥哥怎么样了？”

众头领且来看晁盖时，那枝箭正射在面颊上，又遭他急拔得箭出，晕倒了，此刻他脸上被敷了金疮药，但是也面如白纸，虚弱的呼吸干裂的嘴唇，看起来就让人忍不住叹息。

军医身边一盆热水里面，全部都是血，而且颜色还颇为诡异。

“寨主还未醒，”这随军大夫也是跟着晁盖多年的老人了，他叹了一口气：“这曾头市人颇为歹毒，箭上竟然喂了药！”

卢高天把手往盆中一捞，取出看那箭时，上有“史文恭”三字，他把这箭高举过头顶：“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林冲看到那箭上的字，顿时就呆立在了当场。

怎么会？怎么会如此？

他忍不住便喃喃自语起来：“周侗师父选弟子向来严谨，决计不会教于他如此阴险手段！”

徐宁有些感触地拍了拍林冲的肩膀，二人之前都在东京做军官，也算是半个老同事，对着他出言宽慰道：“哥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当年你若是不知陆虞侯的狡诈，恐怕便上不了这梁山了。”

“可是，林冲识人不明，不代表周侗师父……”

说到这里，林冲便知趣地闭上了嘴，哪有自家头领帮着敌人说话的道理，他只能用力地捏了捏自己的拳头，再向军医问道：“何大夫，哥哥这情况如何才能有好转？”

老军医摊了摊手：“林头领，还请恕老朽无能，寨主这伤口已经洗干净了，但上面的毒，我瞧不出其中的跟脚，还是快些寻人将寨主送回山寨，看其他大夫有没有办法。”

林冲那环眉豹眼也跟着皱起来：“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定下了决议，就一点也不再拖延，林冲差了戴宗、雷横、三阮，杜迁几位头领，先送昏迷的时迁和晁盖回山寨。

然后其余十四个头领，还有曾光启和万阳一起在寨中商议：“今番晁天王哥哥下山来，不想遭这一场，正应了风折认旗之兆。我等极该收兵，一齐回去。”

曾光启点了点头：“林教头这般用兵老成，现在将士士气大挫，已经没有了再战的胆气，确实该尽早退兵为妙。”

林冲又道：“但是我等并不能下此决断，必须等公明哥哥将令下来，方可回军，岂可半途撇了曾头市自去？”

徐宁却不同意林冲的说法：“教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为将者随机应变才是正理，万不可墨守成规，导致贻误了战机啊！”

林冲知道徐宁说的也有道理，但是自家无论如何是做不到的，他只能心一硬：“戴院长神速快去快回，用不了太久，就在此地等公明哥哥信令，如有甚么后果，林冲一力承担！”

说完，林冲对众人抱了抱拳：“现在，还望各位哥哥督促下士卒辛苦，多做些侦查，做好坚守准备。”

卢高天叹了一口，第一个站了起来：“也只有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