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伶一直以为凌砚这个人是天生的冷心冷情,所以哪怕她对自己冷淡苛刻,她也并不放在心上,可直到沈婉清出现,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凌砚不是没有柔情,只是不肯给她……
苏小伶被凌砚从青楼带回侯府,动了想要个孩子傍身的心思。可惜睡过头了,能给她孩子的男人没了踪影,该来的还是来了。“起了就快些喝汤。”一个严苛的老妇声音响起。苏小伶小脸皱了皱,勉强撑起身子。下次,一定要找机会求一求凌砚,让他停了自己的避子汤。帐子被掀开,鬓角灰白的王嬷嬷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脸上每条沟壑都显露着威严。散发着苦味的汤药被递到嘴边,苏小伶还没喝,就感觉嘴里发苦了。“这种小事怎敢劳烦王嬷嬷亲自来……”凌砚自小由王嬷嬷照顾,在侯府地位不一般。而她不过是后院众多妾室里的一个,还不受宠,一点都不敢得罪。“自然是为了防备有些人不肯安分。”王嬷嬷笑得轻蔑:“咱们爷什么身份?要是被下贱胚子怀了种,传出去可是天大的笑话。”一双厉眼浑浊又透着精明,似乎能看穿苏小伶的盘算。苏小伶笑脸一僵,垂眸掩住黯然,接过避子汤,默默灌下去。她出身青楼,被人瞧不上也是常事,以往也没少被人当面嘲讽,便是凌砚,也是嫌弃的。可过往她也改不了,被奚落也只能忍着。一旁的丫头彩月目露不忿,走过来搀扶苏小伶,清了清嗓子,说道:“姨娘,奴婢先伺候您洗漱,说不准今晚侯爷还要过来呢。”苏小伶感激一笑,知道这丫头想给自己找回点脸面,可心里也开始泛起苦来。侯府谁不知道,凌砚不喜欢她,一个月能来一回都是难得的。王嬷嬷因此很不客气地嗤笑了一声,盈满嘲讽,头也不回地走了。主仆两人脸上顿时火辣辣的。洗漱完毕,正吃着早点,外头忽然传来喧哗声。“苏氏可在里头?侯爷传你去主院。”苏小伶一愣,下意识探头看了眼天色,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凌砚竟然肯让她去主院?彩月喜笑颜开,扯着嗓子回道:“在呢,奴婢给苏姨娘打扮下,这就去。”然后转头傻乎乎地笑:“铁定是侯爷觉出您的好了。”边说边手脚麻利地给苏小伶梳头发,恨不得将首饰全插在她头上,又取了艳粉色的衣裳来给她换。苏小伶心里惴惴,出了屋门就看到溪兰苑其他姨娘们,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朝着外头走去。凌砚这人不好色,可后院妾室却不少,有生母长公主给的,有官员送的,也有太子皇子们赐的。而苏小伶,是被他自己带回来的。然而也没什么特别,凌砚照旧不喜欢她。“走吧,苏氏。”婆子催促,瞧见她这一身有些艳俗的穿戴,面露鄙夷。苏小伶这才瞧见,来传话的婆子膀大腰圆,面相都有些凶,这主院传见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可她一向安分,也没做错什么啊……苏小伶忙应声,忐忑不安地跟上众人。两个婆子跟押送犯人似的,虎着脸跟在后面,一路往主院而去。女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苏小伶走在最后,还没进主院,就听到前面传来女人的惊呼和尖叫。“啊!这是做什么?”“哎哟……居然敢踢本姨娘!”“狗奴才拿开你们的脏手……”苏小伶一抖,差点转身就跑,被身后婆子推了一把:“磨蹭什么?”进了主院,就看到姨娘们接二连三地跪着,精心打扮的衣裳和妆容瞬时就乱了,瞧着十分狼狈。“苏氏,跪下!”眼看走在自己身后的婆子又要推搡,苏小伶是个识时务的,腿一弯,安安分分跪着了。地面的雪还没清扫干净,雪水浸入布料,膝头顿时冷冰冰的。苏小伶悄然抬眼,远远瞧见凌砚坐在正厅里,沉着脸在吩咐些什么。怎么也是自己的女人,被下人这样欺辱,他却连眉毛都没抬一下。王嬷嬷目光犀利扫过跪了一地的姨娘,厉声开口:“半夜落了雪,今儿早上,沈姑娘说要去收一些泡茶,结果就掉进了池子里。”苏小伶听得心里一咯噔,沈姑娘她知道,叫沈婉清,说是前阵子凌砚出门剿了一趟匪,从匪窝救出来的。凌砚对她上了心,单独辟了院子出来给她住着,也从不许后院这些人去她跟前走动,生怕冲撞。“侯爷下朝回来发了好大的火,说是要姨娘们都在这里跪着反省,什么时候沈姑娘醒了,什么时候起。”苏小伶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些,神色也轻快起来,脱口而出:“那和我可没关系,我刚刚才起来,王嬷嬷看见了。”王嬷嬷脸更沉了,呵斥道:“爷要做什么,岂是你这下贱胚子能置噱的?”苏小伶咬了咬唇,她明明和这事没关系,凭什么要在寒冬腊月跪着挨冻?心里有点发酸,凌砚果然是很喜欢那个沈姑娘,喜欢到不讲道理了……姨娘们反应过来,争先恐后地喊冤:“关我们何事?”“别是自己不小心,非要赖我们吧?”“我早上可没去过花园……”众人不禁越发嫉恨沈婉清,不过昏睡一下,便要大家跪着等她醒,也不看她沈婉清受不受得起?“爷,我是冤枉的,呜呜呜……”“爷怎么舍得让这群狗奴才这么对妾身?妾身什么脸面都没了……”苏小伶正打算加入大部队闹一下,眼角就瞥见凌砚的神情依旧冷硬,眼眸毫无怜惜。喊冤声噎在喉咙里,心头莫名发紧。许是凌砚的漠然刺激了某个姨娘,就见她倏地起身,嘶喊道:“爷要是不信,妾身就一头撞死在这里!以证清白!”凌砚终于看过来,隔着一段距离,苏小伶也能看清,男人眼底比这满地的雪,还冷得令人心惊。苏小伶知道,即使这个女人真死在凌砚面前,也不可能让他动容分毫。一股兔死狐悲的悲凉弥漫在心头,苏小伶眼眸闪过决然,凌砚不能指望,她还是想办法要个孩子实际点。
2021年09月29日更新共705章